严锐之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他迷蒙睁开眼发现,居然已经过了十点。
昨晚他俩什么都没做,但光是裹在被子里聊天就说了许久。
贺年比他高一点,但硬是要跟他正正经经面对面,于是严锐之的脚就只能时不时碰到对方的小腿,有人就可以借题发挥,也不多过分,趁机伸腿勾一下,或者蹭严锐之的脚心。
每次还能把握在被踹下床之前把自己捞回来。
说开了就没什么好隐瞒的,贺年好像对他曾经刚入行的时候很感兴趣,一连问了许多,等两人都相拥而眠时也不知到了几点。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身旁已经空了,伸手一摸没有余温,估计起来了一会儿。
昨晚上发生的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他只觉得比意料之中的还要平静不少。
手机上已经有了不少未读,都是郝帅发过来的,他也没想到当时他就只是晚了那么几步,就错过了关键剧情,一堆留言连续看下来,都能想象得出对方的表情。
我刚刚还在厅里,看见赵靖火急火燎跑出去了,是出了什么事?
听说周鸿声来了?他没有为难你吧?
可是我出去的时候怎么都处理完了,问就是说有人没带邀请函不让进,不是什么大事。
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出来了,要是真遇到了,我肯定不会让他好过。
事实上昨天对方的确不怎么好过。
几条后就是今天的消息了,严锐之看完,没承认也没否认,试探着回复了一句:“我才看到,怎么了?”
对方很快发来消息,大概说了下昨天的情况。
严锐之听完有些意外。
毕竟昨天那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且当时贺年没控制揍上去后也有工作人员走过来他们才散的,可按照郝帅现在的说法,他仿佛也只是听说,而且只是到此为止,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
照周鸿声那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不仅没达成自己的目的还被自己看不上的人不由分说打了一顿,按理说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况且他从昨晚回程的路上就想过,也做好了真正应对的准备。
他洗漱的时候就在思考这件事,没想到过了一早上毫无动静,难免疑虑。
昨晚的场地是京行包下来的,难道说消息已经被完全压下来了?
周鸿声向来会伪装自己,不然当年他不会把他当成朋友这么久,可是不管怎么说买卖不成仁义在,难道是周鸿声做了什么,让京行也开始分外排斥起来?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出卧室的门。
只是门刚打开,他就闻到室内传来一阵食物的香气。
本来还没反应,一闻倒是有了点饿的感觉。
“你醒啦!”厨房里的人正围了条围裙,手上还拿着汤勺就走了出来,“老——”
严锐之眼神立刻化成冰刀,冷冷地盯着他。
“……严总。”迫于高压,贺年才悻悻改了口。
“我想着你昨天睡得晚,醒来就可以直接吃午饭了,就想自己试一试。”火上还咕嘟咕嘟冒着泡,他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地就迈步回去,继续撇着汤上冒出来的浮沫,捞出来放到一旁。
居然不是楼下买的现包小馄饨,也不是半成品菜,而是一板一眼从头到尾做出来的。
尽管一眼望上去都是些成功率比较高的选项,但一旁还放了个很专业的厨房秤,看得出来每一步都是对着教程做的。
“你等一下等一下!”贺年看起来手忙脚乱,又连忙去另一个锅翻了面,再吹吹汤。
严锐之看得有趣。
之前习惯了一个人住,从小的经历也让他早早掌握了所有生活技能,因此买房时特地选了厨房大且亮堂的,还分中西式,就算家里真来了不少人,也能满足需求。
然而就是这么大的一个厨房……
偌大的台面上几乎摆满的东西,腌到一半的肉类,切好的碎丁,把茎叶都分开洗干净的蔬菜,颜色看上去有些诡异的酱汁……入眼密密麻麻,令人惊叹。
“你这是要做午饭还是做酒席?”严锐之睡衣松松垮垮地,抱着手在一旁笑。
“这好歹是我真的第一次正经做,怎么说都不能失败。”贺年手还拎着锅铲,眼神却异常认真。
严锐之扫了一眼,大概猜出来了他到底想做哪几样。
他先是悠闲地看了正辛勤劳作的人好一会儿,直到贺年脸有点红:“你别老这么看我!我会紧张!”
“在办公室不也是这样么。”
“那不一样!那是工作时间,”贺年急急地解释,“我现在可是为爱下厨之我为老婆洗手作羹汤。”
“……”
什么玩意儿。
但好歹贺年这次是在做正事,严锐之欣赏了一会儿,看见对方终于开始手忙脚乱,往前走了一步:“你把——”
贺年如临大敌:“你不要过来!”
“?”
“我要自己dú • lì完成!”
“……”严锐之莫名其妙,“谁说我要帮你了?我就是叫你把右边的火关小,再煮一会儿也不会糊的,放心。”
“哦哦。”贺年悻悻地缩回去,听话关了小火。
严锐之果然没插手,只是抱着胳膊,靠在一旁偶尔当当军师。
“等油热一点再爆香。”
“对,一下就好,别糊锅了。”
“我不太喜欢勾芡太厚的,你直接换成生抽就行。”
在他的监督下过了整整一个小时,贺年的四菜一汤才终于全部端上桌。
厨房已经不成样子了,但不知道是严锐之教导有方还是贺年自带天赋,总之做出来的卖相竟然十分不错。
“我等会儿午饭完了收——”贺年还想说。
“不用了。”然而严锐之已经打断,“我已经叫了阿姨,会定时来收拾的。”
他总归不能真把人压榨成劳工。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贺年眼中亮了一下。
他无比虔诚地把碗筷放到他面前,小声说:“您是要自己试试,还是我先帮你试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