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一起死在这里么?想到那个死字,心里忽然有什么念头一闪,却飘来飘去抓不住:“死?”祖润之的话再度回想耳边:“轮转与那个代表轮齿的人血脉相连……”
“血脉相连?血脉相连?……”
“我死则它死!”文若猛然醒悟,不管这个可能性有多大,顾不上了,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一试!
当下再不迟疑,一面大叫:“四爷回来!”一面拍马直冲入敌军阵营,胤禛被她的举动吓住了:“你干什么!回来!”
年羹尧也看到了,提起佩剑,在军中来回奔走传令:“不准放箭!不准开枪!”文若冲入军中,夺了一把剑,把心一横,见人就杀上去。正所谓一夫拼命,万夫莫当。更有主帅下令不许放箭,文若一时之间,竟如入无人之境,横冲直撞。
彼得沉了脸,看着这一切,对身边一个军官低声吩咐了几句,年羹尧怒道:“你要做什么?”彼得道:“年兄弟,不要让这个女人坏了大事!美女,以后多多的有!”年羹尧道:“你敢乱来,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彼得铁青了脸,鼻子里哼了一声,两人继续观战。
文若此时已是身入万马群中,被团团围在中间,一心存了求死之念,一柄剑却是上下翻飞,忽地肩头一痛,“啊——”地一声,抬眼却见胤禛带了一队军队,杀入来救。“不要啊——胤禛,快回去!不要来啊——”“抨”地一声枪响,在草原上格外刺耳,文若的声音卡断在了半空中,摇晃了几下坠下马来。
“若儿——”耳边传来的是胤禛嘶哑的声音,眼前晃动的是胤禛拍马猛冲的影子,“不要啊。胤禛——”“若儿——”声音越来越近,“快回去,胤禛!”她大惊,因为她看到一柄利箭,以迅雷之势,直奔胤禛而去!“不要——”文若这一声喊,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为什么……”金铁交鸣之声仍缭绕耳边,她终于吐出了那最后一丝气息,模糊眼中,是胤禛伸向她的双手……
呜呼!轻风如泣,残阳胜血,一缕芳魂,何处是归处?
呜呼!云中凤凰,水上鸳鸯,生不同襟死同裳!
……
康熙四十四年三月十五扬州府衙内
胤禛背负双手,在屋内走来走去,眉头深锁,脸色阴沉得怕人。床上的人儿满头是汗,嘴里喃喃地喊着:“胤禛……胤禛……”一名大夫正在床前诊脉。十三和鱼儿都焦急地站在一旁。
那大夫诊了半晌,站起身来,喏懦道:“这个……福晋的脉象实在太奇怪……这个……”胤禛不耐烦地打断他,眼里强忍的怒火一触即发:“又是这句!你们这些大夫就只会这一句吗!”“这个……容草民再同其他大夫商量商量……”一边说一边发着抖,这位爷的辣手可是出了名的,这会子说不定一怒之下砍了自己的头。“还不快去!”大夫如得大赦,忙躬着身子出来。外间里,已是密密麻麻站了一茬人,附近几个郡县稍有名气的大夫全在这里了。
里面,胤禛坐到了床前,床上的人彷佛有了感应似的,一只手在床沿四处摸索:“胤禛……”胤禛忙抓住她的手:“若儿,我在这里。”眼里满是心疼和焦急。“细哥哥,你别太担心了,若姐姐吉人天像,一定会没事的。”
外面的大夫们终于达成了一致看法,一个个鱼贯而入,一个资历较老的上来回道:“禀四贝勒:草民们讨论许久,一致认为,福晋这不是病,怕是……”“是什么?干什么吞吞吐吐的?”胤禛的话不怒自威。那回话的人低头颤巍巍地道:“草民们都觉得,福晋怕是受了魇咒……”胤禛的脸已看不出什么表情,握着文若的手紧了又紧。“还不都下去?”十三见胤禛半天没发话,便替他吩咐了。那群大夫俱是松了口气,一个个低头退出去之后,立马逃也似的奔出了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