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查尔斯·亚历山大,“致兄弟姊妹书”,1917年11月3日,奥克兰学院与博物馆藏书室手稿92/70。杀戮被认为是人性固有的成分,不过只是在非常时刻才会压过我们身上“文明”的内核。
那些宣扬被杀者不是我们同类的小说同样值得鼓励。约翰·麦克迪,《战争恐惧症》(剑桥,1918),页35。他们是畜生——狒狒、田鼠、害虫或者野兽。威廉·巴赫(编),《明星游行集锦》(纽约,1942),页359;詹姆斯·法伊,《太平洋战争日记1942—1945》(波士顿,1963),页178,1944年6月27日条;约翰·弗洛赫蒂,《勇气与荣光》(费城,1942),页94;亨利·加利特,《不仅是职责所系:一个步兵的战争》(墨尔本,1976),页127;约翰·赫西,《进退维谷:海军陆战队的一次冲突》(伦敦,1943),页39—40;乔治·亨特,《珊瑚正高》(纽约,1946),页59及82;内维尔·贾森,“书信集”,从越南致姊罗兹书,1965年11月11日,澳大利亚战争纪念馆藏;乔治·约翰斯顿,《世界上最难打的战争》(纽约,1944),页207;《前线士兵战争速写集——卷一:从纳塔尔之战到克伦佐之役》(伦敦,1900),页60;陆军波纳德上校,“澳大利亚第6师训练指针,第1部分:丛林战”,1943年3月27日,页1,收陆军中将贝里曼爵士,“书信文件集”,澳大利亚战争纪念馆藏;弗雷德里克·特里弗,《一个野战医院的故事》(伦敦,1901),页12;韦德·威廉斯,《步兵进攻》(悉尼,1955),页52及93—95。他们不过是战术活动航程中的靶子,陆军查尔斯·派奇上尉,“回忆录”,页37—38,帝国战争博物馆藏;陆军肯尼思·库斯兰中校,“一次大战1914—1918:一名炮兵的回忆”,页61,利德尔·哈特中心军事馆藏。或只是暗淡的影子。威廉斯,“末章”,页8,利物浦档案局。另见陆军肯尼思·库斯兰中校,“一次大战1914—1918:一名炮兵的回忆”,未注明日期,页61,利德尔·哈特中心军事馆藏。他们是模模糊糊指认的“敌人”或是种“意识形态”。巴里·布罗德富特,《战时岁月1939—1945:全体加拿大人的回忆》(安大略,1974),页240;陆军威廉·卡利中尉,《尸数》(伦敦,1971),页101及104—105;斯塔兹·特克尔,《“正义之战”:二战口述实录》(伦敦,1985),页259。就像澳大利亚伞兵西蒙·科尔说的,
我杀的不是敌人而是共党分子……噢,我第一次看到北越人尸体时也许还有点畏缩,但这以后他们在我眼里就成了死去的牲畜。不是他射杀我就是我射杀他。我瞄准的不是人,是一捆意识形态。伞兵西蒙·科尔,引自赛莉·威尔金斯,“回望”,《年岁》,1975年5月10日,页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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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把对方当人看在针对明显是“异己”的敌人时最便当,比如日本或越南人,可以把他们想象成外国佬、越南佬或拉链头。用越战老兵哈里·奥康纳的话说就是,“‘外国佬综合症’在越南实有其事……我见过士兵围着人打,拿枪托敲他们的头,自己好像天主,却拿人不当人,为所欲为”。哈里·奥康纳(假名),收默里·波尔纳,《没有胜利游街:越战老兵回乡记》(伦敦,1971),页71。
越战中有一道程序是“清点尸体”,它使把人不当人看的心理变得正式了:正如一名澳大利亚炮兵在1965年12月写给姐姐的信中兴高采烈说道的,前一晚他要是杀死些越共分子就好了,“这样我们歼敌总数就能达到两百”。内维尔·贾森,“书信集”,致姊罗兹书,1965年12月13日,澳大利亚战争纪念馆藏。另见菲利普·卡普托,《战争流言》(伦敦,1977),页ⅩⅦ。歼敌数渐成军事实力的重要指标,做得好有赏,冰啤酒或休假都有可能。这样清点的尸体数有时甚至会虚报一倍(乃至更多)。比如威廉·卡利中尉就记得一次战斗后有人问他杀了多少人。他回答说“六至九”,但那人却给他记成六十九:卡利,《尸数》(伦敦,1971),页101。但对这一做法的依赖得到了像陆军朱利安·尤厄尔中将和艾拉·亨特少将这样有丰富经验的军官和顾问的强烈支持。他们在1974年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因为有批评说这样做会导致“无谓的杀伤”。尤厄尔和亨特不同意这样的说法,决意“迎头”反击,辩解说他们所谓的“常压理念”是有前提的,即动员一切力量对抗“整个共产主义体制”是击溃北越军队、保护南越人民最有效的办法。他们否认自己的主张会使战争“变得越发残忍”,相反,这样做反而能俘获更多的敌兵,引发更小的平民伤亡,并使安抚、和解更顺利地进行。陆军朱利安·尤厄尔中将、艾拉·亨特少将,《强化战斗优势:通过分析增进军事判断》(华盛顿特区,1974),页227—228。
“体育道德”常被用来为某些战斗正名。方法有两种。其一,shā • rén是一种运动——这可以自我证明——其二,因为它是运动,就有“公平竞赛”的可能。认为打仗是竞赛的看法很普遍,其代表是黑人土著士兵雷吉·桑德斯,他在看过自己平生第一个枪下鬼的尸体后觉得“特别可惜……但愿他能听见我说,‘嘿,哥儿们,起来,我们再大战三百回合。’”雷吉·桑德斯,引自罗伯特·霍尔,《边缘战士:澳洲原住民和托雷斯海峡岛民回忆二战》(堪培拉,1995),页72—73。另见布朗,“一次大战:日记描痕”,页14—15,帝国战争博物馆藏;陆军肯尼思·库斯兰中校,“一次大战1914—1918:一名炮兵的回忆”,页61,利德尔·哈特中心军事馆藏及威廉斯,“末章”,页8,利物浦档案局;弗雷德里克·亨特也说过,“真心服役”,1980年,页22,帝国战争博物馆藏;陆军查尔斯·派奇上尉,“回忆录”,页37—38,帝国战争博物馆藏;威廉·普雷塞,“一天才一先令”,页132—133,帝国战争博物馆藏;维克托·里基茨,“从军记”,页34,帝国战争博物馆藏;迪克森·斯科特,“书信集”,与蒙克豪斯书,1915年1月6日,曼彻斯特市政会本地研究中心藏;陆军阿尔弗雷德·威廉斯少尉,“西线来信”,致兄书,1916年7月10日,页68—69,帝国战争博物馆藏。
上文说过,在所有体育项目中,战争最接近的是狩猎。布朗,“一次大战:日记描痕”,页14—15,帝国战争博物馆藏;亚历山大·卡托,《与苏格兰军队在法国》(阿伯丁,1918),页35;杰拉尔德·丹尼斯,“厨子的珍馐(1916—1918)”,1928,页67,帝国战争博物馆藏;科林兹比·道森,《战壕荣光》(伦敦,1918),页12;黑斯克思普理查,《在法国放冷枪》(伦敦,1920),页37;爱德华·哈尔斯爵士,“书信集”,致迈叔叔书,1915年2月2日,页3,帝国战争博物馆藏;《狙击、侦察及巡逻》(奥尔德肖特,出版年份不详),页1;查尔斯·坦普勒,“一个老兵的自传”,页25,帝国战争博物馆藏;索本,《业余炮兵:一名业余士兵随皇家野战炮兵部队在法国、萨洛尼卡和巴勒斯坦的奇遇》(利物浦,1933),页155—157;陆军尼尔·蒂特莱中校,《法国境内的野战炮》(伦敦,1922),页90,131—132,落款1916年7月17日,11月10日及1917年5月8日。流血运动和战争的关系在1933年11月13日《晨报》一幅照片中表现得很清楚,照片中猎狐人在恭敬地向死者默哀。亨利·索尔特,《亲近的信条》(伦敦,1935),页34。陆军中士科原是加拿大商业银行的雇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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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6年8月他在描述一次有“恶魔般快感”的杀戮时说:“就刺激而言,追活人比狩猎还有趣”。陆军科中士的信,1916年8月,收《前线来信:(加拿大商业)银行官员在一战中所起作用之记录,卷一》(多伦多,1920),页143。在两次世界大战中,完美的步兵都有被描绘成偷猎者的。陆军戈登·凯瑟利少校,《志愿兵战前训练》(伦敦,1915),页75;沃克,《地方军战场秘笈》(格拉斯哥,1940),页13;陆军上将阿切博尔德·韦弗尔爵士,“战场规则和计策”,收韦弗尔,《泛泛之谈:战时广播、训示、演讲集(1939—1943年)》(伦敦,1946),页80,1942年7月发表。死去的日本兵被排成行,好像他们是“一次混合狩猎比赛‘猎获物’的一部分”。陆军杰克·休坦布朗上校,“农民—士兵”,页154,利德尔·哈特中心藏。也有人欣喜地把在英国猎狐的经历比作追杀日本兵的体验。陆军杰克·休坦布朗上校,“农民—士兵”,页168。在关于越战的话剧《追踪者》中,一名黑人排长向观众直白,说的就是这两种体验:
他们管它叫巡逻。我叫它们猎宴。你知道,我们的任务就是这个……追上他们,把他们杀了,再清点数目。要是有人跑了也要点数。然后把数字上报,算我们得分。这都汇总到哪儿去呢?可能是到一个电脑显示的大记分牌吧,那些大官们每天都看一下。看过点点头说,“嗯,伙计们战果不错啊。”我是什么感觉?是在和别的部队竞赛啊。杀一个人就好像持球触地[在美式橄榄球中,攻入对方端区、持球触地可得六分——译注]一次。约翰·迪福斯克、文森特·卡里斯蒂、理查德·夏维斯、埃里克·爱默生、里克·加勒文、默林·马斯顿、哈里·斯蒂芬森、谢尔登·赖蒂希,《追踪者》(纽约,1986),页55—56,引自戴维·德罗斯,“双重视角:越战影视剧中的第一人称叙述”,收欧文·吉尔曼(小)、洛丽·史密斯(编),《美国再瞥:越战题材文学、电影评论集》(纽约,1990),页114—115。
这种隐喻不独是步兵的专利。二战中甚至有把坦克战比成打猎的。敌军坦克好像待捕的“猎物”,在“捕猎”时足智多谋尤为重要:“这景象好比一只年老、丑陋的公猪被围在中央,一群猎犬在四周远远地站着,不愿冒险让它的獠牙咬上”,一名陆军少校说。陆军托尼·迈勒少校,《机枪手》(伦敦,1944),页70。另见陆军阿瑟·史密斯少将(参谋部代总长),“中东训练备忘录第10号:消灭敌军坦克”,1941年4月19日,页1,收伦敦档案局之战争部201/2588及“中东训练备忘录第3号:坦克搜寻分队”,1940年10月8日,收藏地点同上。连舰艇都会被描述成“对野物穷追不舍的猎手”或“死心塌地追踪野物的猎人”。罗伯特·休斯,《越洋:一个炮兵军官在皇家海军舰艇“斯库拉号”上,1942—1943》(伦敦,1956),页119。
真刀实枪的战士是颇看中捕猎的比喻的。通过隐喻把士兵和传统上层社会的消遣联系在了一起,使他们立时有了地位。再有,它可以使士兵在感情上与整件事保持一定的距离。此外,它还扣合了对人性和战争的一般看法:即杀戮是人的本能。既是人性固有的东西,也就无须感愧了。
把杀戮和运动相连还给“公平竞赛”的概念留出了余地,这样英国兵的举动也就有了荣光。也是因为这,在重大宗教节日——比如复活节、圣诞节,甚至(对某些人来说)礼拜日——大开杀戒,就自然有人蹙额了。埃德温·贝特,“自传——卷三:1914—1918”,页23—24,帝国战争博物馆藏;陆军拉尔夫·科文顿上尉,“半百琐忆”,页28—29,利德尔·哈特中心藏;陆军罗准将,“自传”,第10章,页1,帝国战争博物馆藏。也得给敌人“还手的机会”:一名参加过布尔战争的士兵如是说。他虽然干掉过“一二十人”,但只有一人常在他眼前盘旋,因为“这次不是碰巧打中,/距离千码或有余。/他没有机会作出反应;/我们只有一步之遥。”格罗弗诗,引自迈尔文·史密斯,《鼓手霍奇:布尔战争诗集,1899—1902》(牛津,1978),页152。睡着的人不能打,得先把他们弄醒。乔治·弗雷泽,《驻扎在这里很安全:缅甸战事琐忆》(伦敦,1992),页173。只有“对等”的人才可以杀——如飞行员对阵飞行员。霍尔丹[1892—1964,印度籍英国遗传学家、生物统计学家、生理学家,推进了种群遗传和进化研究,著有《遗传学的新途径》等书——译注]曾说过一个土耳其空军飞行员的故事,那人有枪击观测气球的嗜好。有英国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