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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朝下,

怕是不可能了。马老师胖,圆圆乎乎,眯着笑眼,占一“坏”,“坏”得可爱。我

对着自己毫无特点的脸思忖:要是胖起来,也许还行!?

一阵胡乱思索之后,马老师点了我一句:“相声演员的艺术生命是靠创作保持

的,只要有好的相声段子,你就能在舞台上赢得观众;反之,连台都登不上。”一

席话,顿开茅塞。从此,我放弃了改造自己五官的想法,拿起笔认认真真地学起写

相声来。

相声要引人发笑,但笑料又是最难写的。马季老师跟我说:“有的人拿着写好

的相声找我,马老师,您给我添几个包袱吧,我这主题挺好,就是没笑料。他把我

当成小卖部了,好像卖扣子似的,你身上衣服缺什么色的扣子我这儿都有。再者说

有好包袱,我还留着哪!”说完哈哈大笑。

其实,马老师的包袱足,都来自于他那机敏的反应。一次,我们在他家闲聊,

一个非常好动的青年去厨房烧开水,他刚一进厨房,就听“哐”一声,像是踢翻

了什么东西。声音刚落,马老师随即问道:“逮着了没有?”在座的几位一听,

“扑哧”一声全乐了。绝了!一声响,一声问,活活地刻画出这个愣小伙子的性格。

我问他:“您怎么想到问他逮着了没有?”马老师说:“这是思维的跳跃,大幅度

的跳跃。这个跳跃既在事物的逻辑之外,又在我们对这个人物行动坐卧了解的逻辑

之中。侯老师的《关公战秦琼》中,老寿星问:‘你知道他是谁的人?’‘他是阎

锡山的队伍!’这就是由历史上的山西人,想到现代山西的军阀。这种思维上的跳

跃,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所以人们要笑。”听了他讲的这番道理,引起了我的

思索。这告诉我们,写相声光凭搜集与编造笑料是不行的,必须要有理论,要摸规

律,要学会应用。马老师的相声“包袱”足,是和他摸规律、勤钻、多思、常练分

不开的。所以,他对“包袱”的组织和运用上能够得心应手。《白骨精现形记》里

江青打扑克那一段,是来自传统相声《老太大斗纸牌》;《海鹰》结尾那段是来自

传统相声《大娶亲》。原来描写锣鼓钗的响声都被拟为进洞房小两口同房时的粗俗

描绘,马季老师妙手回春,把它拟为捕鱼以后的欢跃场面:

大鼓叫着:高兴!高兴!小锣叫着:快抬,快抬!改得恰如其分,同行们无不

拍手叫绝。看起来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但是马季老师第一个想到了,这就是马

老师的独到之处。我问马老师,他说可能来自于自己对传统相声了解得比较透彻。

我听了以后,赶紧找来了《传统相声选》和老师们的作品,一字一句地开始咀嚼。

写作的学习,是建立在对生活学习的基础之上。三十年的演员生活,马老师养

成了经常下去深入生活的好习惯。1977年,他带着我到了湖南。那时候写东西,

我写一稿便念给他听,提意见后我就改,改好再念,一直到我们满意为止。写出了

几个段子以后,他对我说:“咱们下去,不要扎堆,这样生活面会宽些,能提高质

量。”开始,我不理解,还以为他不愿带我了。经过一段实践,我明白了,这正是

锻炼我dú • lì思考、dú • lì写作的能力呀!1980年,我先后到哈尔滨、青岛、江苏、河

南等地深入生活。每到一地,都学着他的样子,开座谈会,广交朋友,汇报演出,

征求意见,写了改,改了再改,反复推敲,去粗取精,直至比较满意为止。当我回

来把稿子读给他听时,他说:“行。你写出了自己的风格。”老师给我的评语,使

我心里很不平静,我写的那一行行字里,也充满了他的劳动和汗水。为教我怎样往

前走,他是费了脑筋的。那一年,在他的指导下,我写出了《我与乘客》、《北海

游》、《处长讲课》等节目。1996年,山东电视台为我拍专集,记者采访马老师,

问他对我的看法。马老师说:“姜昆有灵气,能举一反三,我平常点他一下,他准

改,不但这儿改,以后在别的段子里他也改。我不说他记性好,我说他灵,他能吃

透。”我听着他的话,眼里快涌满了泪水,因为我知道我这所谓的“灵气”不是天

上掉下来的。

我经常熬夜搞创作,这也是从马老师那里学来的。我进团不久,每次外出,早

晨吃饭的时候,总不见马老师。我以为他在睡懒觉,听值夜班的人说:

“他刚睡。”呵!他整写了一宵。以后,我也练着夜里写。夜里一个人写多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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