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柴悦宁的嫌弃,尤兰轻轻哼了一声:“我就算是变异了,也一定不会忘记向你讨债的。”
她说着,再次躺回床上,唉声感慨:“可怜我的好日子到头了……”
末了,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
小小的房间,又一次安静下来。
刚才的笑闹,仿佛只是一瞬间的幻觉。
柴悦宁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只知自己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太安宁。
奇怪的噩梦让她睡睡醒醒,好几次睁开双眼,都伴随着一种没来由的恍惚。
直到城区的早间广播,如过往的每个清晨那般响起,她才真正安下心来,在冷硬的地板上沉沉睡去。
不过这一觉,终究没睡太久。
再次醒来时,柴悦宁轻手轻脚走到屋外,打开客厅的顶灯,看了一眼怀表,发现时间也不过就是早上八点半。
她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悄悄拉开房门准备外出。
刚想回身关门,便发现褚辞不知何时站在了卧室门口,银白的长发有些缭乱,一双明显没睡醒的眸子正雾蒙蒙地望着她。
“我去买点东西。”柴悦宁说着,轻声问道,“要一起吗?”
褚辞点了点头,轻手轻脚跟了上来。
拉风的军用装甲车向着九区的交易市场开了过去。
柴悦宁身上没有钱,车上却有东西可以稍微换些钱财,虽说刚买就卖八成要亏,但她需要在离开九区之前,买一些家用物品留给尤兰。
尤兰帮了她大忙,她总不能让尤兰连一个像样的住处都得不到。
柴悦宁挑了一些在交易市场相对比较好卖的东西,挨家挨户地问了过去,终于换到了足够多的钱,买了些锅碗瓢盆、床单被褥以作日用。
就在她和褚辞一人拖着两个大袋子,分外费劲地往车那处赶的路上,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让她止不住欣喜若狂。
“队长!”卢启飞似的冲了过来,激动到有些语无伦次,“队长你没事啊!我们一直联系不上你,都担心你出事了……太好了,你和褚辞,你们都没事啊!”
“你在这儿,忍冬和老向呢?”柴悦宁连忙问道,“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我们都没事!”卢启说,“十区出事后我们就跟着军方转移到这里了,大家都没受伤!”
柴悦宁悬了好几日的心,这一刻终于得到了些许放松。
“太好,太好了……”她话到此处,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杜夏呢?”
然而,这次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短暂沉默后,卢启摇了摇头:“没有任何消息……”
五区是最先沦陷的城区,一切来得最为突然,那里的人们甚至来不及向别处撤离,周围城区便也接二连三地一同沦陷。
柴悦宁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她不会有事的……你们现在都住在哪里?我想去见忍冬和老向。”
卢启:“我们住在H9!”
柴悦宁不由一愣:“我们在H12。”
短暂沉默后,两人都轻叹着笑了笑。
他们谁也想不到,失散数日的大家,竟能住得如此之近。
经过商议,柴悦宁决定搬去H9那边,这两天暂时和忍冬住在一起。
现在外城只剩下二区和九区没有沦陷,已沦陷城区中哪些升起了隔离墙也是未知数,这种情况下想要开车去往五区进行搜救,路线需要反复摸索,危险程度绝不亚于进入地面六级风险区。
这几天里,柴悦宁已经见过太多死亡,不能再带着队友前去冒险,却也不能容忍自己什么都不去做。
她想,自己应该与主城军方取得联系,尽可能为收复沦陷的城区做出一份贡献。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先安顿好尤兰。
很快,在老向和卢启的帮忙下,车上所有新买的日用品都被搬上了楼。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尤兰通红着双眼从卧室里跑了出来。
她靠站在卧室的门口,望着屋外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半点往日的形象都不顾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哭声,老向和卢启愣愣把手里东西尽数挪进房门,而后门神似的一左一右站在门口,开启了对脸懵逼模式。
柴悦宁:“你抽风啊?”
“我一觉醒来你们全不见了,我以为我被你们丢下了……”尤兰说着,拿起手里那张湿了一片的手绢,擦起了眼泪,“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们真丢下我了,我可怎么活啊。”
“你有手有脚,能说会道,除非异兽来了,否则真死不了。”柴悦宁说着,指了指地上的日用品,“买东西去了,总不能今晚还让你睡床板吧?”
“柴队长!”尤兰张开双手向前小跑了两步,似想给柴悦宁一个大大的拥抱,却又在余光察觉到褚辞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的瞬间,蝴蝶收翅般半道刹住了车。
她吸了吸鼻子,若无其事地伸出手来,扒开其中一个大黑袋子看了一眼,小声嘟囔道:“这都买了什么啊……”
话音未落,便见柴悦宁递来了一叠用塑料口袋裹好的票子。
尤兰:“这是……”
柴悦宁:“你先在这里住着,缺什么自己买,钱不算多,但紧凑点用,应该够你过一阵子。”
尤兰:“你,你们……还是要走?”
柴悦宁:“基地都这样了,我们这些习惯了出生入死的佣兵,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尤兰沉默了片刻,没再多说什么,只向后让了让路,静静看着柴悦宁招呼大家帮忙把买来的东西安放在了屋中。
一通折腾后,空荡荡的小屋子,终于有了一点家的模样。
老向:“尤老板,回见了。”
卢启:“走了走了。”
“回见。”尤兰浅笑着向大家挥着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