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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72章(1 / 2)

将夜壳子里本来的那个魂灵竟爱慕他!

因着是春楼,楼船里每间房的隔音做的都是极好的,柔芷痛骂之下,那被他弄哭的小姑娘出去后就没再进来。

因此,门一阖,这间房就成了他无法逃出的深渊。

将夜对云谏的温润滤镜从来都是不准确的,而那些不了解云谏的人只觉得他高高在上,对什么都冷淡,稍微熟悉点他的人才知这个顶着漠然皮囊下的人骨子里是疯的。

正如他此刻踩在柔芷的脚背上,足尖一碾,便踩出了嘎吱作响的骨骼碎裂声。

任是柔芷再怎么喊叫,哪怕是声音穿透了门扉,被外面路过的客人听见,也只会觉得这间房内的人玩的挺开。

豆大的汗珠滴了一地,柔芷疼得近乎快昏厥过去。

他知道自己不说实话,眼前这个骨子里病态的人一定会让他求生不得。

他还是松口了。

他说:“我以前不知道这张脸是你的。”

昨夜他被燃情药折磨地意识恍惚,直到被丢入湖水中又被人救上来后才意识到自己这张脸确实脱胎于眼前这个人。

他战战兢兢,惶恐至极,但维持这张脸效果的药已经被嫲娘收走了,好似顶着丑陋破碎的面容就能保住他一条命似的。

但他不甘啊,哪怕只活一朝一夕,他都要戴着一张绝美的面容才敢赴黄泉。

“我只是想要一张好看的脸,他给了我,那就是我的,我不知道是你……啊!”

既不知这张脸与他有多像,又为何从笑容仪态到穿衣习惯,乃至身上用的香料都极致地模仿他?

云谏身上的冷香并非是他用什么香料熏出来的,他虽不记得,但感觉自己应当是很久以前就沾染了,弥久不散而已。

刻意模仿是仿造不出的,除非有人给柔芷指点,而这个人应该对云谏极其熟悉。

足尖使力,踩着的掌骨嘎吱作响,近乎碎裂在血肉之中。

“啊——”

云谏:“撒谎。”

太疼了!柔芷的掌骨寸寸断裂,甚至碾碎,都揉进血肉之中,他真的承受不住了,太疼了啊!

“是!我是在模仿……我……我以前不知,后来就知道了,真的,我没有撒谎,初见将公子的时候,他说我长得很像一个人,我打听之下才知道仙尊……”

云谏抬足,柔芷松了口气,颤着身子眼眶通红地望着自己原本该抚琴握笛的手如今近乎残废,他愤恨不已,又不敢不说实话。

“被卖到翠微苑的人是轻易出不去的,我不过是想得一份自由,我觉得……只要将公子倾心于我,哪怕只是将我当作一个替身,只要带我出去,我就什么都愿意做……”

他依旧还藏了一半,楚楚可怜地将自己置于弱势一方。

他同那些被卖进来不愿意服侍客人,想得自由,哪怕是成了生活清贫的贩夫走卒不同,他过惯了富足的日子,尽管这份荣华是卑贱的。

他也想改变,却是想攀上更高的枝头,贪慕长生,贪慕容颜不衰。

因此,他接近将夜,发现醉酒的将夜对自己流露出倾慕的神情,又看出自己在将夜眼中不过是一个替身的时候,他就开始调查,终于让他发现自己同那位仙尊有几分相似,他惊愕不已,将夜竟对他师尊是那种感情!

自然,这里的将夜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将夜了。

而如今,将夜消失了一年都未出现过,柔芷还以为自己彻底失败了,却不料,他又来了!

柔芷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他这次一定要征服将夜,就像菟丝子一朝攀上虬粗的树干,就怎么也甩不掉。

柔芷回想着那些事,却意外发现自己唇舌不受自己控制地开开合合。

他听到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些话源源不断从嘴里说出来!

根本控制不住!

而云谏就站在他面前,桃眸中的琉璃珠一转,近乎戮上霜刀刺向他。

糟了!

他不知何时被下了真言咒,内心的真实想法挡都挡不住地喷涌而出。

真言咒在修仙界或许不那么管用,有灵力的人很快就能挣脱,可柔芷只是个凡人,他并没有成为梦寐以求想要成为的修士。

他抵挡不住!

云谏皱着眉,像是问他,又像是在喃喃自问:“一年多以前,他常来这里吗?他那时候是那么看我的?”

云谏根本不了解一年多以前的将夜,那个时候那具壳子里的魂灵还没换,他从没像一个师尊那样去好好教导徒弟,实在对曾经的那个少年陌生至极。

只记得,少年被他舅舅推着搡到他面前,怯生生地看着他,眼眸亮灿灿的,眼神中多少带了敬畏和害怕,还是乖巧地单膝跪在云谏面前,俯身作揖道:“弟子将夜,拜见师尊。”

所有人都觉得少年这是自取其辱,觉得云谏不可能收他为徒,云谏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拒绝的人太多了,他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死亡更没什么意思,因此麻木得很,并不想收个徒弟来烦扰自己。

那双薄唇动了动。

遂即……颔首。

“从此,将夜便是本尊唯一的徒弟。”

当年的云谏直到自己潜意识下看着少年澄澈的双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愣了很久,自己都认为自己不对劲。

但想来,收个徒弟而已,他也懒得教,便也没反悔,只将人丢在云缈散养,偶尔允他踏足神隐峰。

只是没想到,寒来暑往,一年又一年,那少年竟也对他生出了难以言喻的不纯心思……

不敢让他有所察觉,便去山下寻这伶倌当成替代……

云谏一直不清楚曾经的将夜到底是谁,他以前不好奇是因为无所谓,后来不好奇也是因为如今的将夜在就够了,这个他千年前相熟的人就在身边,他没必要去纠结旁的什么人。

而如今,回想起曾经那双怯生生的,明明很怕他,却又炽热澄亮的眼眸,云谏觉得心底有点不好受。

那个人……魂魄都散了吧?

毕竟,身躯都被将夜占有了。

云谏回过神,继续审问:“你说你是在遇到将夜之后,才刻意模仿我,那这张脸和这双眼呢?在那之前,是谁给你的?”

“我……”柔芷不想提起,却因在真言咒之下无法扯谎,他没办法说出假话,只能咬着唇不答。

“说!”

琉璃珠中倏然闪过一抹妖冶的光,控制柔芷的力道加深,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掰开他的嘴,让他不得不开口说实话。

身为凡人,怎么可能抵御一个大乘期修士的威压和咒术?

“啊——我……我不知道他是谁,是个穿着黑袍,戴着兜帽的人,他……他给了我一盒药膏,我用来涂抹,就……就慢慢长出这张脸……”

但那药膏毒性很强,不能断用,否则就会像柔芷现在这样,脸部溃烂。

云谏沉思了会儿。

他不知道背后这人要做什么,但自收下将夜为徒开始,稀奇古怪的麻烦事就像甩不掉的虱子往云谏身上蹦。

从彤岫村蛇腹的幻镜碎片,到溯洄涧下的那个祭台,再到苍梧城中被某种力量控制而丧失本性的彤岫神脉,以及比翼鸟对他的那声尊称——凤岚殿下。

若说一千年前将夜被村民烧死是因为那些村民受了蛊惑,认为将夜是妖邪。

那蛊惑那些村民的人究竟是谁,有何目的?

千年前的将夜到底是谁?

千年前的自己又到底是谁?他又如何被困于此,成了这神隐峰仙尊?

困惑很多,是他懒于思考的东西,如今又逼着他去想。

“那个戴着兜帽的黑袍人是谁?”他问。

柔芷:“不知道,他浑身都被遮得很严实,脸都没露出来,我只听过他的声音,是一个莫约二十来岁的青年。”

这不算什么有效信息,毕竟修仙之人到了一定的境界便可容颜永驻,二十多岁的声音之下或许是个几百岁的人。

云谏也知道柔芷了解的信息有限,他望着那张糜烂了半边的脸,看着没有药膏维持容颜,已经失了灵性的桃眸,生生遏制住自己毁灭这张脸的冲动。

反正以后也不会像他了,若自己动手恐怕会被将夜看出端倪,惹他不愉,毕竟在将夜眼中,他的师尊是个风光霁月的好人。

他深吸一口气,又问:“那黑袍人如此帮你,他要你为他做什么?”

该说的不该说的,柔芷都被逼无奈全部吐出了,他喘了口气,平复因疼痛而急促的呼吸。

开口道:“他给我药膏的时候并未索要报酬,我给他钱财他也不要,后来……我遇到将公子的时候,他又出现了,告诉我,只要我将人勾引到手,将公子就会为我赎身,带我去云缈修仙,这样我不但能脱了奴籍,还能一步登天,只要……只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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