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我早就劝过您,林家不是咱们能算计的。都到这步田地,您怎么还不能放弃呢?”
周瑞家的又急又无奈,紧拉着王夫人胳膊。
“您还有宝玉,只要您再装病些时候,等宝玉找机会求情,老爷肯定会心软的。就算是看在宝玉和三姑娘的份上,也不会将您赶出去的。”
“老爷是个狠心的,若不是我和老太太劝着,他早就不管宝玉。如今娘娘走了,谁还在乎我们娘俩的死活?”
王夫人落下眼泪,想到贾珠贾元春,忍不住对贾宝玉不满。
“这个孽障,但凡他有珠儿一半成器,哪里需要我为他这般筹谋?苍天,我究竟是做了什么孽,将我两个好孩子夺走,留下这么个孽障。”
她能在贾府立足,靠的是贾政尊重和一双争气儿女。如今什么都没了。
擦去眼泪,满脸阴狠地双手抓住周瑞家的肩膀。
“我问你林家如何,快说。若他们答应亲事,我也不用铤而走险被老爷发现,就不会变成这样。一家子短命种,却来坑害我们母子!”
“太太可不能这样想,两位林姑娘在咱们府上没做错过什么,姑太太早逝,您这话被人听见不得了啊!”
周瑞家的额头冒汗,心中惶恐,懊悔为何要揽下这个苦差事。可若放任王夫人不管又做不到,只能硬劝。
“宝玉毕竟是老太太的亲孙子,是老爷的亲儿子,不会不管。太太只管安心等着,我定会想办法给他递话,让他帮着求情。”
“不中用,不中用。”
王夫人摇头,连她自己都知道贾宝玉不顶用,还有什么依靠?她现在只恨没能早下手,将林家两个死丫头收拾掉。
“你快告诉我,林家在干什么?快!”
“林家……嗐,福建前几日来人,曹家太太也要进京,如今正在商量婚事。等他们好日子的时候,咱们送份厚礼去说情,到底是一家人。”
周瑞家的好言相劝,说得口干舌燥,抬头却见王夫人目光阴沉,根本没在听她说话。
“太太,这个时候万不能节外生枝,不然宝玉怎么办?时候不早我要赶紧回去,不然被人发现,明儿我再过来。”
未免被人发现,每回过来不敢超过一刻钟,周瑞家的收拾好痕迹匆匆离去,临出门不放心回头看好机会。
王夫人木然回到床上,死死盯着床幔,拳头紧握。
“休妻?我就是死了,也是你们贾家的太太。从前贾敏压着我,如今林家两个丫头害我,早晚算账。”
屋子里很快恢复安静,偶尔丫头婆子路过也静悄悄,丝毫看不出是当家太太的院子。
周瑞家的绕开众人回去,若无其事在花园忙活。
善姐从旁边来。
“周大娘,二奶奶找你,说要问夏季花枝儿的事呢。”
“哎,来了。前前后后花枝儿树苗都归芸哥儿管,我正要去找二奶奶回话呢。”
周瑞家的说说笑笑,随着善姐去见王熙凤。
到底是王家出来的人,又会办事,并未被连累到底,仍旧跟着王熙凤。只是身份不比从前,干的活杂乱不少。
每日忙忙活活,第二天寻个空闲仍旧带着点心往王夫人屋里去。
“今儿清两处院子来得晚,晚饭都没赶上,太太可等急了?”
说笑着进屋,刚要掏点心,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太太,太太?坏了!”
一拍大腿,着急忙慌往跑,遇见个丫头也不管是谁,抓着就问。
“太太今儿可好了?”
玉钏儿端着水盆莫名其妙。
“昨儿大夫还说太太受刺激太大醒不过来,大娘怎么了?早上我给太太换了衣裳,正要去洗呢。”
说完果然端着水盆往外走,另叫金钏儿端着衣裳,两人往池子方向去。
“这回真坏了,这,这……”
周瑞家的满院子打转,突的想到什么,慌不择路往另一方向冲出去。
“琏二爷,去找琏二爷。”
同样出身王家,王夫人若有什么,王熙凤保不齐被连累,贾琏不能不管。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天色渐暗,太阳西斜,贾琏终于回府。
林府外,几个男人鬼鬼祟祟。身上衣衫褴褛瞧着似是乞丐,偏又虎背熊腰个个孔武有力,着实怪异。
“是这里?”
“没错。”
几人甚有默契,围着林府绕两三圈记下地形,交换视线相继离去,动作安静又迅速。周围来往众人并未发现异常,照常生活,随着夕阳落山陆续回家。
待到月上西楼,几人再次出现,仍旧是破烂的衣裳,却背着数捆干柴,还有两个大罐子。
“前门,后门,两个供下人出入的角门。先从后门开始。”
交头接耳商量完毕各自散开,留下两个人守住后门。大约两刻钟,传来两声猫叫。
“点火。”
泼了油的干柴格外易燃,火焰冲天而起,两人眼中闪过兴奋。
半晌过去,干柴燃烧过半,夜晚却仍旧安静。
“不对劲,老五他们怎么没有点火?这么大的府邸,看见火光就没有人出来救火吗?
两人对视,同时惊呼。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