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隔间内,茶香袅袅。
“萧公这是在夸夫人呢,说夫人是君子。”周绪放松的躺在榻上和夫人说话,又剥了一瓣橘子给夫人吃,萧洛兰坐在他身侧,旁边就是暖融融的小火炉,手上的道德经还是被翻在了上善若水那篇,毕竟这页好像就是萧公自己看过的。
“有吗?”萧洛兰望着上善若水这四字,这本道德经应该买来没多久,萧公随手翻了几次就送给她了,应该是有深意的吧,不过为什么夸她是君子,萧洛兰有些不明白,古代人表达言语十分含蓄内敛,有时候她要想好一些才能明白这些弯弯绕绕。
“水善万物而不争不正好符合夫人的性子,想必萧公已经收到了夫人封号一事,毕竟朝廷里寒门一派就有萧公的人,他就派清河来安慰夫人了。”周绪笑道,将不争即争的用意掩下去了,有些话直接挑明了不好,夫人也许不懂萧公赠书之意,但根本没有关系。
因为她已经在无意中做到最好了,没有人比她做的更好了。
萧洛兰脸色微热,其实她没有周宗主说的那么好,她也并不是什么都不争的,刚到这里的时候过的胆战心惊,就为女儿和她自己就争过活路,只不过现在女儿在她身边平安长大,家庭里的人也都健在,她的心态就变得很平稳包容。
说到底,她对安稳的生活还是一直带着向往的,不喜欢流离奔波,现在这些都有了,她就很满足了。
“萧公还真是爱操心。”萧洛兰轻轻抱怨了一句,心里却微暖,同时又为原本的萧公之外女感到惋惜,这样的一个老人家,曾经枝繁叶茂的家族,嫡亲血脉居然就只剩下了一老一幼,怎能不让人怅然侧目。
“当然是因为夫人值得了。”周绪开解夫人,他知道夫人对萧公一家是带着愧疚的,因她现在名面上的身份是萧氏女,不过在周绪看来,这桩买卖是萧公乐见其成的。
而用萧氏做夫人的娘家,也是周绪经过深思熟虑的,虽然现在萧家人丁单薄了些,但萧公门下弟子众多,又是清河书院的山长,儒家奉行天地君亲师,师的地位分量可不小,尤其是亲传弟子,相当于半个儿子。
所以说萧氏也不算是落魄,就如枯枝生芽,总要给时间给它们成长。
周绪想东西很快,这些念头不过一闪而逝,最终还是笑眯眯的望着她的夫人,过年这段时日,除却慎之那的糟心事,这个年过的还是很不错的。
和夫人一起做羹汤,闲时说说话,晚上一起洗澡睡觉。
萧洛兰把盒子盖好,准备让春花放到自己的书房收藏着,毕竟是萧公的一片心意。
“周郎,等会你要和我一起去前院吗?”萧洛兰问道。
周绪想起周家那群小辈,估计还会有许多小孩,二弟家的四女前年出嫁了,三弟家的也有孩子,有孩子的话应该也会带孩子来,还有一些早已长大成人的庶弟庶妹,比如五房周落,六房周山十一房的周班,以及旁支亲戚大妇们…
“再让慎之忙忙,孩子多了闹哄哄的头疼,我们等过一会再去。”周绪拉过夫人的手让她坐在榻边,其实往年他都是一手交给慎之和孙伯,极少亲自出面,不过既然夫人想去,那他就陪陪她。
萧洛兰从窗边看了眼天色,因她起的早,所以现在还是早上。
两人吃了会茶休息了一会,才一起走出房间。
周慎之笑容保持的很好,对前来的长辈一一行礼,二叔母,三叔母,五叔母他们以及十一叔家的还有一群周家小辈,一眼望去,十几个穿着锦绣的孩子,幸好就是起初闹腾了些,后来也规矩的坐在席间了。
“堂哥,怎么没看到晴雪?”周十六在人群里望了一圈,没发现那个爱凑热闹的人,问道。
“清河来了,她带清河去外面玩了。”周慎之问道:“你找她干什么?”他是知道十六和阿妹可不是见面相亲相爱的性格。
“嘿嘿,我新得了一件好玩的东西想送给她。”周十六像献宝似的说道:“是海那边来的舶来品,可稀有了,我花了大价钱买的。”
话音未落,耳朵一痛,就见他娘李氏优雅的揪住他的耳朵,轻声细语道:“你的钱哪来的?嗯?”
周家从节度使发家也不过这一代,而未发家前所娶之妇也大都不是名门之后,皆生长于在北地,所以周家内部过年礼仪一向是松散热闹的,几十个家人亲戚热热闹闹的同处一堂,不拘分席,就是本家的人做的近,旁支的人,比如周一泓,他领着儿子与一众关系颇远的周家远方亲戚就做的远些,听着前面的热闹。
周慎之笑看着被二叔母揪的龇牙咧嘴的周十六,旁边一圈人皆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