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像你想的这么简单。”阿泰朝特兰朵说,“獬狱似乎死了,或者说,它通过一场巧妙的伪装,重新让皇帝相信了他。”
特兰朵看着阿泰手里的信,说:“看不懂汉文,你给念念。”
阿泰无奈摊手,答道:“大师兄就写了这么多,他会继续观察,让咱们别着急回去。”
杨国忠回到兴庆宫后,在杨贵妃的说情下,成功地保住了性命,李龟年用尽办法,都无法试出他身上仍残余的妖气。杨国忠更表现得似乎忘了许多事,终日在兴庆宫养伤,更避不上朝。
这一下杨国忠从暗转明,虽是走了一招险棋,但李景珑分身乏术,一时没空对付他,驱魔司反而奈何不得。
“等长史出塔后再想办法。”阿泰最后说,“老实说,我不信獬狱这么轻易就放弃了肉身……今天去调查江州府。”
“能找到吗?”特兰朵已经有些乏味了,从杭州北上,他们四处打听消息,花了将近半年,而距离狄仁杰当年在彭泽做官,已过了足足六十年。六十年前的事,迄今还有几个人记得?
“找不到也得找。”阿泰吹了声口哨,无奈道,“能怎么办呢?走呗。”
特兰朵瞪着阿泰,说:“看不出来,跟着那汉人久了,居然还懂事了不少。”
“我从前很不懂事么?”阿泰笑着上马,伸手拉了特兰朵一把,特兰朵翻身而起,坐在阿泰身后。
“从前碰上事就躲。”特兰朵说,“现在怎么不见你躲了?”
“用汉人的话,这叫‘韬光养晦’。”阿泰笑道,“钱会有的,故乡也会有的,你要相信我。”说着一抖马缰,沿途驰往江州府。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咱们距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你两个月前就这么说……”
“这次千真万确……”
十一月,幽州狂风卷着飞雪,两匹马驻于驿站外。
莫日根在驿站内查信,寻找阿泰从江州发来的文书,陆许看了一会儿,挑出一封“大唐驱魔司”的信封,拍在莫日根面前,说:“一封。”
“长安有么?”莫日根在驿站柜上,于那堆积如山的信件中翻检,入冬时幽州堆积了大量的南路与中原路信件,然而自打安禄山接任幽州节度使后,便发展出了dú • lì的情报网。至于长安、洛阳两地通过驿站的来往文书,谁会在意?
久而久之,越堆越多,每到季末,驿站便用箩筐装着,抬去烧掉,冬天还有衙役拿着大唐盐铁司的信件去引火烧炭。每当莫日根过来找信时,感觉自己就像只四处翻食物的狗。
“长安没有。”陆许随口道。
莫日根拆出阿泰的信,陆许只是看了一眼,便说:“被你猜中了。”
“嗯?”莫日根眉头深锁,忽然察觉一事,说,“你认字儿了?”
陆许不耐烦地答道:“早学会了。”
莫日根笑了起来,伸出食中二指去贴陆许侧脸,陆许却飞速避开,警惕地看着莫日根。
“还笑?”陆许说,“这下怎么办?鸿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