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田里并不是只是看看就可以,荒海千春等北信介将自行车停在田埂旁,很快就从车筐里将那些带来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
“北前辈,现在的稻田里面好像没有水?”
看荒海千春似乎想跟自己走下来,北信介示意她依旧站在田埂上,很快穿上了雨靴:“不,其实是有,但是因为气温还有各种原因,只是显得泥土湿润,所以你看不到水。”
往前走了一段路后荒海千春看到了安放在旁边的水管,北信介检查一遍稻花后脸上笑容加深了些许,随即才弯腰打开龙头:“这两天水稻开花,扬花期需要浅水灌溉,之后就需要断水。”
“好厉害,这些我都不知道。”
“没关系的,荒海学妹如果觉得无聊……”
“不会。”
低头看着从水管中喷洒而出的流水与逐渐开始在地上汇聚的水层,荒海千春周围看了一圈后有些好奇:“说起来这么大一片稻田,全部都要北前辈来打理么。”
“嗯。”
“那不是很辛苦?”
看到她关切又带着犹豫的模样北信介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托着一簇稻花检查后再放开手:“其实不会,它们的生命力很强,我们的耕耘是为了更好的收获。”
“所以意思就是如果想要随便一点不去动他们也可以活下来,只不过到秋天秋收的时候成果会很糟糕?”
“大概?毕竟我没有这种经历。”
听着荒海千春像是调侃但也好奇的声音北信介没忍住笑了笑,看到她小心翼翼去看那些稻花的时候走了两步,将稻花直接送到了她的面前:“可以摸,没关系地。”
“没关系么?”
“稻花是风授粉,不要紧。”
伸手轻轻触碰着这小小的稻花,荒海千春总觉得现在的稻花开得好像比刚才更灿烂了一点:“是不是我看错了?”
“没有,十点到十二点左右的稻花本来就会开得更好。温度上去了,而且这两天不下雨,就能够顺利结束扬花期进入齐穗期。到那个时候,我们现在会直接用喷药车进行喷药。”
“喷药?”
“是的,那段时间的虫子很麻烦。”
并不是说用了农药之后就不是“纯天然”,人为的介入反而会防止各种虫害发生。就算纯天然受人追捧,但没人愿意自己辛苦一年的作物只是为了单纯的“绿色”或者“纯天然”,化为满稻田的“黑米”、甚至于危急来年和邻居的作物。
“还需要施肥,所以现在应该算是……最后的休闲?”
听着北信介说着各种自己从来不曾了解的东西,荒海千春心里的好奇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多了不少:“北前辈是农家长子?”
一般来说长子长女会继承家业,看北信介在学校里哪怕是三年级也对他很敬畏的样子荒海千春眨了眨眼睛:“以后准备继续务农?”
“不是长子,我有个兄长。”
“这样。”
“至于以后的事情,也还没有想好。”
现在不过是给家里帮忙而已,北信介有考虑过将来,但他并没有盲目选择:“只要做好现在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就不会有问题。”
“嗯,确实是这样。”
帮忙把水龙头关紧,嗅着空气中被水汽滋润后格外清新的味道,荒海千春注意到北信介准备起身的样子笑着伸出手:“需要我拉你一把么,北前辈?”
“那就拜托了。”
那双对着自己伸来的手很漂亮,握住后感觉到荒海千春手上力度的那刻让北信介脸上多了点笑意。等走上田埂松开手,他看着少女脸上似乎因为热度微红的模样愣了愣,随即从自行车上拿下一瓶水:“太热了么?可以补充点水分。”
“嗯,谢谢。”
她原本真的只是单纯想要帮忙搭把手,但荒海千春依旧能够感觉到在北信介握住自己手时的薄茧。略显得粗糙的指尖、掌心的茧子、比自己手明显大了一圈的模样都让她无措。在他握住自己、彻底把自己的手包住的那刻,荒海千春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猛地跳了一下。
比自己略高一点的温度,还有逐渐朝着自己方向接近的少年都让人头晕脑胀。等他真正站在自己面前,荒海千春发现自己眼睛平视着,正好能够看到他的脖颈与喉结。
因为热烈的温度与阳光,再加上一直在走动劳作,汗水开始滑落的样子让她僵在原地,只能僵硬地接过水瓶拧开瓶盖,慌乱地把水往自己嘴里倒。
“咳,咳咳。”
“小心。”
呛了一口水的荒海千春只是庆幸自己没有直接把嘴里的水喷出来,感觉到后背上不断传来轻拍的同时抬起头,近在咫尺的少年抚慰与担忧的表情直直撞入她的眼底,以至于让两个人同时呆在原地。
那双湛蓝的眸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呛水而多了点泪,没有镜片阻挡反而显得更加剔透,又因为眼角与鼻头的微红让人觉得像是隐忍住哭泣一样。而北信介又因为想要缓解她的症状轻轻拍着她,这样几乎就像是……
就像是,马上就能够把她抱在怀里一样。
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荒海千春立刻低头的同时感觉到自己背上的手也不再落下。两个人像是分开了一段距离,对话也开始变得简单起来。
“这样走一圈,一个上午就结束了。”
抬起手表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太阳最烈的12点,把稻田里的工作完成后荒海千春看北信介把雨鞋放好,推着自行车准备回家的样子小心跟在了自行车的另外一侧:“所以算完成工作了么?”
“算,不过等到傍晚的时候我还需要再来一趟。”
压下刚才过快的心跳,北信介深吸一口气才感觉自己回到了原本的状态,只是还是没法看身边少女的脸:“毕竟中午和下午水会蒸发得很快,所以傍晚要来再检查一遍。”
“这样,好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