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洛凡无法解锁林同学的手机,看到他‘母亲’的信息,也没办法通知她林同学正在医院的事。
而他自己的手机也在不停地嗡嗡响着。
是大哥和二哥轮番给他打电话,发信息,催他回去参加跟贺家人的宴会。
唐洛凡心急火燎,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干脆心一横,快速给二哥回复信息:
哥,我这里遇到了急事,回不去了。
你先替我跟咱爸还有贺家长辈们道个歉。
还有,我答应跟贺家联姻联姻。
点完发送,唐洛凡都能想象到父亲,大哥,二哥他们看到信息后,着急生气要揍他的样子。
可是,他又不能放下还在被急救的林同学和他的助理不管不问。
他再次回想事故发生的那一幕,明明是即将撞到他的卡车,却因为林同学的车突然改变方向,撞击到那辆卡车,而让他躲过了一劫。
他安然无恙,而林同学和他的助理生死不明。
唐洛凡几乎已经能肯定:林同学他们刚才突然改变方向,就是为了救他。
以那样快的速度撞上一辆卡车,无疑需要极大的勇气。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是大哥。
算了,大不了回家挨顿揍吧。
唐洛凡闭了闭眼睛,果断关掉了手机电源。
半个小时后,急救室的门被从里打开,几名医生推着两张病床一前一后里面走出来。
唐洛凡心里一跳,急忙跑过去问:“医生,他们怎么样?”
问完就看到了林同学半躺在病床上,脑袋上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眼睛......是睁开的。
眼眸幽暗深邃,带着倨傲冷然的气场。
还是那个冷淡疏离的林同学。
唐洛凡骤然惊喜,扶着病床跟着走,不住地问:“你醒了?你怎么样?医生,他好些了吗?他没撞坏吧?”
男孩活蹦乱跳的,一点事没有。
贺淮瞥了他一眼,嫌他吵似的皱起眉间。
医生以为唐洛凡是病人家属,拿着检查和手术报告,说:“万幸两人都只是脑震荡导致了昏迷,没有返现其他严重外伤。”
“这位.....他左侧大脑有较为严重撞伤,刚才做了伤口缝合手术,这些天要注意伤口养护,防止感染。”
“但两位病人今晚会因为脑震荡产生嗜睡,眩晕,呕吐等症状。为了以防万一,两人得住院观察到明天早上,才能决定能不能出院。”
医生又问道唐洛凡,说:“你是他的家属吧?来,你过来办理下两人的住院手续。”
“好。”
唐洛凡刚想跟着医生走。
“不用。”
躺在病床上的林同学突然开口,打断了他跟医生的话。
男人侧目望着唐洛凡,说:“不用你管。”
他又转而对医生说:“会有人过来给我办理住院手续,不用他管。”
还是那么沉冷,疏离。
明明刚才救他是连命都不顾。
唐洛凡凝起眉头,带着不解和隐隐的愠怒望向了故作冷漠的男人。
“呃.....”
医生看看两个人,有些拿不定两个人的关系,只好说:“那,好吧。病人现在需要安静休息,还得观察一个晚上,你能照顾他们么?”
“可以。”
唐洛凡扶上男人结实的肩头,语气坚持又固执,说:“我能照顾你们。”
贺淮嫌麻烦似的看了看他,看到男孩眼中的愠怒后,最终还是默许了。
下午六点,景福花园酒店。
一间豪华包厢外,站着一排衣着正式,神色严肃的助理和保镖。
酒店的服务生们,有条不紊地端着一道道精致的菜肴送进包厢内,动作轻缓谨慎地摆在的铺着洁白餐布的长长餐桌上。
餐桌两面,一面坐着唐邱赴,唐承逸,唐钧迩。
另一面坐着林毓清,和贺家两位长辈。
他们各个穿着质地精良的西装礼服,举止优雅,言谈有礼,气度不凡。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场极为正式的上流人士间的宴会。
只是这奢华的氛围中,隐隐地凝结着一丝无法言喻的尴尬。
因为这场形同定亲的宴会上,两个主角人物唐洛凡,贺淮却都迟迟不登场。
在场的六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因为强撑太久,而导致腮帮子疼的假笑。
林毓清翘起保养的极好的纤细手指,将一缕碎发拨弄耳后,清雅贵气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叹声表示歉意:“唐总,真实不巧。贺淮的公司突然了紧急情况,这孩子不得不去亲自处理。”
“赶不过来参加这场家宴,真是对不起。他说等办好了这件事,一定亲自过来给您道歉。”
林毓清虽然年过五十,但仍然风姿卓越,容颜佳貌。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不是年龄的痕迹,而是沉淀着睿智,从容和豪门太太的优雅。
唐邱赴绷着僵硬发疼的脸,沉稳地笑了两声:“我家那孩子也是。突然说遇到些急事回不来了。等他回来,我也带着他跟贺夫人您道歉。”
两个人各自给了对方一个台阶,算是缓解了些包厢内的尴尬气氛。
林毓清拿了两只红酒杯,动作优雅地倒入两杯红酒,一杯递给唐邱赴,一杯自己端着。
她谦谦有礼,柔笑赔礼说:“毕竟这顿宴席是我提出来的,弄成这样也算我们贺家的不对。来,我先敬唐董一杯,给您赔个不是。”
“哎呀,那哪能呢。”
唐邱赴赶紧站起来,双手接过来酒杯,同样陪笑道:“贺夫人您言重了。”
他在商业场上再怎么雷厉风行,手段强硬,但面对这样一个女人这么郑重的赔礼也有些受不住。
他端着红酒杯一饮而尽。
而后,他也亲自倒了两杯红酒,双手端着一杯送到林毓清面前,郑重地说:“我家洛凡也没能到场,这事我家也有不是。来,我也给贺夫人赔礼。”
说着,再次拿着盛着半杯的红酒杯子,一饮而尽。
林毓清也是在各种宴会场上混了多年的人,看到唐邱赴喝的这么豪爽,于是她也作为回礼,芊芊玉指捏着高脚酒杯,微微仰头同样一饮而尽。
这么一来二去的,包厢里的尴尬气氛一扫而光。
林毓清拈起餐布,擦拭唇角,笑说:“以前知道唐董做事严谨,没想到今日细聊才发现唐董也是这么海量的人。”
“如果咱们两家能结为亲家,那真是我家贺淮一生的幸事。”
唐邱赴谦虚推辞:“不不不,我也见过几次贺淮,真实年轻有为有担当,我家洛凡能认识你家贺淮,也是他的福气。”
林毓清眉开眼笑:“这么一说,那咱们两家这事就算是订的差不多了。来,亲家,咱们再碰一杯不?”
“好,来!”
于是,两人又喝了一个回合。
林毓清望着唐邱赴身旁的唐承逸和唐钧迩,赞扬感叹:“我家啊,就贺淮一个孩子,身单势薄,也没个兄弟照应。”
“你们家真好啊,三人孩子各个都是一表人才,让人羡慕。”
唐邱赴摇头叹气:“别看我家三个,论手段能力他们三兄都都不一定比得过你家贺淮一人。不过,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他们都是兄弟!”
“哎呀,那我就更放心了。以后我家贺淮总算是有兄弟帮衬了。”
“对,对!都是一家人了,来再庆祝一下。”
于是,两位长辈再再一次喝了一个回合。
唐承逸望着微醺的父亲皱起了眉头,想从父亲手中拿回酒杯,说:“爸,我来替您喝一杯吧。”
唐邱赴一把推开他:“说什么呢,贺夫人都在喝,你替我喝算怎么回事!”
林毓清身旁坐的贺家人,也轻声劝道:“夫人,您有些醉了,不能再喝了。”
林毓清秀眉一凝,凤眼一瞪:“今儿高兴,还是跟未来亲家公喝喜酒,你们别在这扫兴,都给我喝起来!”
于是,两个长辈不谋而合,再再再一次喝了....几个回合。
半个多小时。
林毓清趴桌子上,一边摔着玻璃杯,一边哭诉:“唐亲家,你知道我一个女人家带着贺淮一个孩子,在贺家过的多艰难吗。”
“我那早死的老公,双腿一瞪滚蛋了,他知道我这些年过的有多不容易吗!!”
原本气质优雅,出身高贵的豪门夫人,现在整洁的发型乱了,昂贵的礼服沾上了酒渍,漂亮容颜上精致的容妆也花了。
她哭的痛彻心扉,长长的餐桌上但凡能被她抓到手的玻璃杯,小茶碗,小菜碟都被她摔的一片杂乱。
贺家另外作陪的两个人慌手慌脚的劝阻她,不住跟唐家人道歉,说:“抱歉,抱歉。夫人她原本就不胜酒力,真是让你们见笑了。”
唐家人哪里顾得上摔东西的贺夫人。
他们这边的唐邱赴,同样在发酒疯。
平时严肃严厉的唐董,此刻也哭的像个青春期失恋的孩子。
他捶胸顿足,摇头凄惨道:“你老公是病去了。我呢,我是被我老婆甩了!她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抛弃我们父子三人!”
“这些年,我一个老男人拉扯着三个儿子长大,我特么容易么!”
唐承逸,唐钧迩一人一边架住父亲,也不住地跟贺家人道歉:“我爸酒品不行,一喝就醉。见谅,见谅啊!”
于是,两家人各自搀扶着各家的家长,准备结束这场宴会。
结果,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像是各自找到了知己一样,谁都不愿意离开。
两个人挣脱家人的搀扶,拉着椅子紧紧坐在一起,拿着酒瓶直接对碰,喝的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看到进来送菜的服务生们目瞪口呆,大为震撼。
医院里
林同学的病房里来了几名类似特助和保镖的男人,他们迅速给林同学办理了住院手续,并把林同学转入vip病房。
一开始,那些人原本对唐洛凡的存在感到惊讶,并阻止他进入贺淮的vip病房。
看到贺总默许的眼神后,保镖们才让男孩跟进了病房。
vip病房很大,还带一间家属休息用的卧室。
但唐洛凡没有进去休息,他抱拳靠在病房的窗前站着,望着林同学时而闭目昏睡,却因为头上伤口的疼痛而不住皱眉。
偶尔清醒的空隙间,就会叫来助理和保镖,不停地向他们交代着什么。
他们表情凝重,声音很低。
一看就知道是在说一些隐蔽重要的事情。
唐洛凡远远站着,并不好奇他们在讲什么。
已经有人来照顾林同学了,可他还是不想离开。
或许是想问清楚,林同学为什么救他?
或许是因为林同学为他而受伤,而想要补偿他。
更或许是想弄清楚,为什么林同学总故意用那么冷漠的态度对他。
时间到了后半夜,病房灯光关闭,只留下了墙角的小夜灯亮着发着昏黄柔和的光。
一位轮番为林同学守夜的保镖,低声对唐洛凡说:“先生你好,这里有我们看着,你还是回去吧。”
唐洛凡朝着病床上的男人,轻点下颌,说:“他没说让我离开,不是么?”
保镖有些为难:“可是,这么晚了,你不休息么?”
唐洛凡拉过来一把矮矮的沙发椅放到病床前。他往沙发上一坐,身体趴在了病床的边上,说:“没事,我就在这睡。”
保镖:??
贺总为人冷淡,从不让外人靠近身边。
加上他们没有弄清楚男孩跟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之前,绝对不会让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靠近昏睡的贺总。
于是,他正要想要加重语气赶走男孩时,却突然看到他们的贺总微微睁开了些眼睛。
贺总对人一向来冷冽阴郁,可是望向趴在他身旁睡觉的男孩时,不但没有发怒,那双深谙的眼眸还少有地带着些无奈和纵容的神色。
保镖:???
贺总竟然会默许别的男人睡在他身边?!!
保镖惊愕地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
再次望向男孩时,这位彪悍大汉的眼中逐渐带上了探究的,八卦的,桃色绯闻的姨母笑。
别的保镖进来换班,他伸手做出‘嘘’的动作,然后指了指趴在他们贺总身边睡觉的男孩,眼中姨母笑更深。
另外一名保镖同样惊愕地张圆嘴巴,无声说着:卧槽!!
而后这名彪壮大汉也露出了一张爱吃八卦的姨母笑脸。
就这样一传二,二传三.....守在外面的保镖们八卦的内容,从一开始的:
“跟贺总来的男人是谁?”
“让他留在这里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