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的离世过于突然,打得各方势力一个措手不及。
再加上直接听令皇上的西厂主子不在京城,就算有人私底下觉得皇上过世有些蹊跷,但是也没人敢去查。
倒是锦衣卫头子李钰这几日日日守在皇上身边,锦衣卫最大的职责就是护卫皇上周全,所以若是有不对劲的地方锦衣卫应当也行动起来了,然而锦衣卫全员未动,这又引得外界猜测纷纷,难不成皇上真的是自然死亡?
一朝皇权更替,京城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是暗流涌动。
而远在边塞的姬于烬暂时还没接到急信,毕竟路程太远了。
赵奕郁继位后,手段极其强硬,先下手为强,明里暗里将几大势力按杀在摇篮里,他比老皇帝硬多,老皇帝宁愿将权力分下去用来平衡朝中权势,都不愿意与那几大势力明面上对上。
不过最后那段日子,不知他是不是预感自己大限将至,雷厉风行地拔除了好几个根基深厚的权臣,唯独没动的就是姬于烬了,这让赵奕郁上位轻松了不少。
另一边,锦衣卫向来只听皇上的话,而皇上的遗诏上也明明白白地写着传位赵奕郁,所以李钰等人的主子更换了,现在唯一的主子就是赵奕郁,而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唯皇上是从。
灵前继位,一日当一月,赵奕郁守孝27日后,正式举办登基大典。
大典之后,改年号为洪文。
这时已是四月天,人间最美不过四月,天气渐渐转暖,楚风清也已经换上了春衣,距离姬于烬的三月之期只剩一月。
但是姬于烬那边不知怎么了,原本隔几日就会传来的家书已经有月余没有寄来了,至此两人之间所有的通信都消失了,他想过去寻姬于烬,但是……做不到。
换药之期快到了,仅这几日他喘疾已经发作了好几次了,动作稍微大些得喘上一会,之前只是花生才会引发他的喘疾,可现在平白多了不少东西,有时连院中的粉尘大些都不行。
有一日母亲特意为他熬了碗鸡汤给他喝,里头只是放了几颗莲子,只是喝了几口喘疾就犯了,瞧着母亲眼中的悲伤,那一刻楚风清着实有些无措,又有些难过。
家里人也瞒不住了,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其实父母一直都知道,只是楚风清不愿明说,他们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
父亲的病倒是好得差不多了,经此一遍,他性子变了不少,再不像之前那般讲究,对朝堂之事似乎也不再关注,之前每日最常做的事也只是在院子中栽些花草,现在是常做之事是寻楚风清聊天。
两位老人加上跳脱的妹妹,几人时时守在楚风清身边,生怕一个错眼就把人给看没了,楚风清解释过几次,但是也无济于事,他便不再多嘴,他知道他们也是害怕了,想着能多在一起一会,便是赚了一会。
外头变了个天,只是这把火暂时还没烧到他们身上,几人守在院子过活,颇有几分隐居之意。
这日,楚风清拖了张椅子做到亭子里听风,外头阳光明媚,他坐在凉亭中,微风拂面,时间就这么慢下来了。
无比的惬意,端着茶杯的手背上青筋凸起,他放下杯子端详了一番,有时自己看着都觉得有点可怕。
就这样看着看着,他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等他再醒来,眼前多了一个人。
楚风清:“李钰?”
李钰和之前不同,他的脸上再没有之前的轻松,一张娃娃脸瘦了些,显得那双眼都大了不少,不过那双眼里也多了些东西,楚风清不知道他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东西,不过新皇继位,应该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李钰轻轻“嗯”了一声,他问:“楚哥,你是不是病了?”
世人总说好几样东西是瞒不了别人,其中并没有生病,但是楚风清倒是觉得生病一定得加进去。
面对李钰的询问,楚风清没有直白地回答,反问道:“很明显吗?”
李钰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就是瘦了些。”
岂止是瘦了点,现在的他真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撕碎。
两人沉默了会,李钰迟疑了许久,还是问出了口:“会死吗?”
楚风清眼中闪过一丝情绪:“或许吧,说不准。”
而后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李钰突然“唰”地起身,楚风清朝他看去,只见他眼眶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