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冬日的衣裳厚,这才没有被发现……
这几日因为天气寒凉,他身体又差,师弟便给他配了些补药,他还看了眼,都是些温性的,但到底是补药,会燥热些。又,昨日姬于烬不知谁送了他一块鹿肉,姬于烬见他难得有食欲,便全留给了他,他贪嘴多吃了两块。
那鹿血酒他也央着姬于烬给他倒了半杯,过了个嘴瘾,现在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几物一下肚,想要不躁热都是不行的。
好在姬于烬都没吃,要不现在怕是场面得乱了,不过……姬于烬是太监食用了应当也无妨。
楚风清一派清冷的脸上难得出现这般难为情的神色,还没等他缓过来姬于烬就推着轮椅前来了,不过几步路的事情,自然用不了多长时间。
姬于烬瞧着他脸上那不自然的神情微微凝了下眸子,想伸手将人抱到轮椅上。哪料对于他的靠近,那人却是避开了,甚至将他推开了些,视线都不敢落在他身上,只是轻声喃道:“我、我自己来。”
他没瞧见的是那双不敢落在他身上的眼早已慌得不像样了。
姬于烬不解,对楚风清他也不敢用强,便蹲了下来,单膝跪在地上,仔细端详着他,问道:“怎么了?我是不是把你弄疼了?哪疼?给我看看。”
眼前那个雪玉般的人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染上绯色,姬于烬瞳孔微微缩了下。
楚风清难为情极了,他从未觉得如此……难以启齿过。
他闭了闭眼,将头埋得更低了些,不过又怕姬于烬担忧,只好故作镇定道:“没有,我只是……不想事事由他人相帮。”
他只顾着脸面,想要维持着那有些摇摇欲坠的冷清,全然没发现露出的半截后颈早被薄粉染了个透,仿佛要被灼化的雪。
姬于烬是什么人,那是天生就比别人多了一窍的人,做的就是细小入微、审讯官的活,他眸子慢慢眯起。
“不想事事都要人相帮?”姬于烬说话语调微微拉长了些,那双狐狸眼眼尾上钩着,看着那雪一般的脖颈,一身红衣似乎都变得危险了些。
楚风清没瞧见,对他的变化全然不知,自顾自地应了一声“嗯”。
突然,露着的后脖被沾染上了温度,姬于烬的唇落在上头,温软湿润。
楚风清瞳孔慢慢紧缩,硬直的睫毛颤了几颤,似乎没想到姬于烬会这么做。
“姬、姬于烬……”
他想要转头,但是姬于烬的力气哪是他能比的,他只用几分力自己便是动弹不得。
楚风清,“放开我。”
姬于烬无赖道:“不放。”
姬于烬轻笑一声,手扣着那天仙的腰,背后的搀扶不知何时变成了面对面相坐,楚风清坐在姬于烬腿上,被拥在怀中,一双眼除了姬于烬那痞气十足的脸再看不见别的东西。
大少爷何时见过这种阵仗,当即就有些慌了,但他有个优点心中所想向来不溢于言表,即使心中天塌下来了,面上都看不出两分。一双眼浅浅的,抿着的薄唇依旧很唬人,还是那般高高在上,清冷疏离。
他微微侧开目光,两人的黑发纠缠在一起,红衣白衣也混乱地掺在一起,一个桀骜外放一个清冷如雪,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人,却和谐得天生就应当放在一块才对。
姬于烬好像没有尽兴,扣着楚风清,将他的额头轻靠在自己的肩上,一个又一个吻落纤细修长的后脖处。渐渐地,吻变成了扯咬,牙轻轻扣在那寸格外敏.感的肌肤上,引得怀中人倒抽了一口气,他到底没舍得用下力,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
姬于烬看着那雪肤上自己留下的痕迹,一双眼倏地红了。
牙在自己唇上碾了下,不知是害怕楚风清会恐惧这样子,还是为了什么,他将自己额头也轻靠在对方的肩膀上,将自己那“狼子野心”藏了起来。姬于烬没有动作,楚风清自然更没有动,清浅的眸水润了不少,他闭了闭眼,缓过来的同时,姬于烬也动了起来,将人抱起。
猝然腾空,楚风清下意识将手环上了姬于烬的脖颈,姬于烬一愣,眸中却是带了笑意。眼神望了眼他“千里迢迢”推过来的轮椅,只觉得多余,长腿一伸将轮椅踢开,“啧”了一声,笑道:“有我还要这东西作何?”
楚风清眨了下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抱着走起来了,也就好在两人都喜清静,院落中没有什么人,要不他这脸还真是挂不住了。
回到屋子中两人没有更亲昵的举动,楚风清脸皮到底不厚,一回屋就躲到了窗边桌案前,攥写他还没写完的医稿,只是往日那脑子里装着的东西不知道被挤到何处去了,半天也没落下一个字。
姬于烬则不知在想什么,倒了杯冷透的茶水,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灌,又苦又涩又冰也不知他是怎么喝下去的,只有脖颈鼓动的青筋稍稍暴露了些他的忍耐。
两人这般坐了一会,最后还是姬于烬打破了这一室的沉寂,“楚大夫想不想吃果记的蜜饯,我一会得出趟公务,给你带回来。”
楚风清对甜食没什么抵抗力,听到他的话便点了头。
两人才说一句话,赵离就来了,在门口候着,想来应当是较急的事务,姬于烬斜斜往外头瞟了一眼,“啧”了一声,对这么快就要出门充满了不满。
楚风清也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去,道:“去吧,一切小心。”
姬于烬踩着黑靴朝书桌走去,在楚风清不解的目光中弯下腰,侧头在他脸上吻了下,全然不顾外头赵离是否瞧得见。
不知是不是喝了那几杯冷茶的缘故,他的唇有些凉,也只是一触即离。
赵离轻咳一声,很识相地转身不再往这边看。
瞧着楚风清表情微变,姬于烬挑起一丝恶劣的笑容,“我瞧你都不会舍不得我,楚大夫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良心,罢了,我先走了,晚上再来与你算算这……”
他说着顿了下,片刻后道出了两个字:“情债。”
楚风清还没反应过来,姬于烬已经拿起桌上的剑往外走去了,留下他一人对着一室安静,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抿了下还有些白的唇,轻声自喃了句:“没有舍得。”
手中举着的毛笔墨滴在宣纸上,墨水蔓延开,晕成一团。楚风清瞧着那处轻叹一声,将手中的笔放下,放下便没别的动作,他端坐了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抬手触碰了下刚才姬于烬吻过的地方,睫毛微微颤了下,眸中神色被全数遮挡了。
夜里,姬于烬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楚风清身体还没全部恢复,容易疲惫,早早便睡下了。
姬于烬在桌前坐了会,屋子里的热度不一会就将他裹挟的寒气尽数消去,手也被火盆烤热后,他才走到床前,他蹲下身子眸子凝着那人,伸手触碰了下他的脸,温柔中掺杂着些克制。
楚风清身体还没大好,本就清瘦,这一场大病让他更单薄了几分,眉宇中总还是透着些许还没来得急挥散的病气。
姬于烬轻声道:“一夜好梦,小楚大夫。”
想了想又补充了句:“我的。”
我的小楚大夫。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山花遍野。
楚父楚母年纪大了不爱两头跑,听说楚风清的身子已经大好后便干脆在江南老宅定居下来,楚父现在是完全打消了重新入仕的想法,只想着在江南水乡清静清静,老婆孩子热被窝,享受他以前从未享受过的宁静。
楚茵茵也打算明日南下去寻父母,她在郾城待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