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梁可文确实经常来,一楼保安室里的门卫明显对他很熟悉,梁可文跟他打了个招呼,两人直接上到五楼。
现在天文台没有人,梁可文熟练地从兜里摸出钥匙。
“你有钥匙?”
“我以前经常向负责管理器材的老师借钥匙,所以老师干脆让我配了一把。”
“为什么喜欢来天文台?”陈毓秀好奇问。
“只是随便看看,”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门,梁可文打开灯,“可能是喜欢更大的世界吧。”
房间里有饮水机,梁可文先给陈毓秀倒了杯水后,就跑去天文望远镜旁边调试着什么。
“我调好了,”梁可文转头,“来看看吧。”
陈毓秀不渴,用水润了润唇后,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向梁可文方向走去,担心弄坏器材,他一路上都小心避开。
他走近:“看到更大的世界,不会觉得自己更加渺小吗?”
“会,”梁可文起身给陈毓秀让开位置,简单地告诉他如何调试望远镜后,说,“所以在我焦虑不安、心情烦闷的时候,看看更大的世界,会觉得我的困难都不算什么。”
确实是这样。
陈毓秀从望远镜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那是每天都高挂在自己头顶的世界,是另一片广袤无垠的空间。
可自己明明天天都能看得见,却从来没有为它驻足过,更不曾仔细观察过。
很美,很静谧,陈毓秀不知是不是看得时间久了,突然感到一阵冷意,又觉得有些孤单。
“是不是很美?觉得世界很大?”
陈毓秀点点头,却问道:“那在你取得好成绩的时候,看到更大的世界,不会觉得自己的成就也算不了什么吗?”
“不会。”梁可文摇头,“就算外面有更大的世界,就算我确实很渺小,但我也应该为我自己取得的任何一点进步而开心。当然,如果我迷失自我,骄傲自满了,那我就需要清醒一下,告诉自己外面还有更大的世界,需要继续努力。”
陈毓秀冷静道:“你看待问题的态度很积极。”
“你又为什么这么消极呢?”梁可文轻笑着摇头,凑上前,“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吗?”
“这种事情就不要问我了。”
“这种事情是什么?肢体接触吗?这对你来说算惊喜吗?”
“嗯。”这样的想法被赤/luo/luo地点出来,让陈毓秀莫名感到有些羞耻。
下一秒,他感到自己的头顶被人轻轻地揉了揉。
“你有难过的权利,也有开心的权利,如果想发泄情绪的话,那就放纵自己吧,我们大可以尽情地难过。”
“但难过之后,我们还是要面对现实,处理问题的,所以我们在难过的时候也应该清楚,你的难过,最多只能给情绪一个宣泄的窗口,而不能起到解决困难的作用。”
“我没有难过。”陈毓秀反驳。
“我知道,”梁可文又蹭蹭他的发顶,“我知道的,你没有难过,你一直很坚强。”
“随你怎么说吧……”
梁可文笑笑,又道:“总之,你也知道的,消极的态度并不能解决问题,既然如此,不开心也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开开心心地度过呢?你以后看待问题的时候可以尝试着尽量把自己往积极的方向上带,只要换一个角度看待事物,你可能对它的看法也会有不同。”
“而且有的问题,现在看时,你觉得它很大,仿佛一座不可翻越的大山,可过段时间,你回头再看它时,就会发现这只不过是一个路边的小石子而已。”
陈毓秀不太赞同:“但不管我后来如何,都无法改变我当时面对那个困难的心情。所以你是认为我应该放下过去吗?”
“不是,过去是无法割舍的,受到的伤害也从不可能真正放下。”梁可文摇头,“我是认为你应该放过自己。伤害是别人带给你的,你又何必要自己去承受这一切?甚至在事情过去很多年后,还要一遍遍地折磨自己?”
“那你认同我报复回去?”陈毓秀勾起唇角。
“当然。”
陈毓秀笑道:“看来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
“怨有头债有主,总归情绪都是要发泄的,那不如就发泄到伤害过你的人身上。”梁可文补充道,“反正无论如何,最好都不要再自我消耗了。”
“你现在就是再告诉我,你还有一个兼职是给人做心理疏导,我也不意外了。”陈毓秀挑眉,心下轻松。
“做不了,这些只是我的个人看法,”梁可文认真道,“我只跟你说,是因为我觉得你可以理解我,就算咱们思维方式不同。”
“为什么这么觉得?”陈毓秀问,“你早上也是这么说的。”
“就是直觉。”梁可文回答得很简单。
“直觉吗……”陈毓秀沉思。
“可能是异种族人敏锐的感知能力吧。”系统突然道,“他们可以通过气息、声音等等大致判断敌我,他现在虽然换了世界和身份,但这种能力可以被世界合理化,比如说成直觉。”
“这个能力的准确度大概是多少?如果准确度很高的话,他们当时那批精锐部队又为什么会失败?”
“其他星球的人研制出了可以屏蔽他们感知能力的装置。”系统答道,“其实就算到了今天,很多星球的人也经常抗议异种族人使用感知能力,他们认为,这样做侵犯了他们的隐私权。”
“但异种族人感知能力是天生的,也不是不是跟机器一样,说开就开,说关就能关的。”系统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