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沈昱应酬得差不多了,颜楚音才把他拉到一边去说悄悄话。
颜楚音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沈昱,上下打量完了,还围着沈昱转起圈来,前前后后地继续打量着。大约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沈昱都被看得不好意思了。
“状元服和新郎服略有些像啊。”颜楚音若有所思地说,“我大约能想象你成亲时会是什么样子了。”新郎迎亲时胸前也要佩戴大红花,这不就更像了吗?
沈昱:“!!!”
沈昱严肃地说:“我无心亲事,你想那些做什么。”他在心里认真地检讨起来,是不是游街时,路边的行人不断往他身上丢花果,被音奴瞧见了?所以音奴故意用这话点他呢?沈昱顿时觉得很冤枉,他明明把那些花果都避开了啊!
沈昱一把扯过颜楚音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额,隔着胸口的衣服按在那个荷包上。确定颜楚音摸到荷包了,沈昱才松开他:“游街的时候,我全程只接过你的荷包……”可不能冤枉我想成亲了啊!
从沈昱抓住他的手的那一刻起,颜楚音就仿佛灵魂出窍了一样。
他差一点就顺着沈昱扯他手的力道撞沈昱怀里去了!
结果没等他行动,沈昱就松开了他,颜楚音愣了一会儿才听懂沈昱的意思,傻乎乎地说:“这荷包还挺快……啊不是……”我没嫌弃你松开得太快了!
颜楚音一张脸涨得通红。
为了缓解尴尬,他赶紧转换话题:“对了,前两天你不是写信给我,叫我去查查小六么……多亏了你,小六身边果然埋着雷呢!这事一点都不简单。”
沈昱:“……”
此情此景,聊什么不好呢,偏要聊六皇子?
但听着颜楚音话里的意思,六皇子背后牵扯甚大,沈昱便也按下情绪,表情严肃了起来,问:“难道和老鼠们有关?六皇子没事吧,他现在一切可好?”
颜楚音四下看了看。他和沈昱远离了人群,这附近并没有能藏人的地方。但他还是凑近了沈昱,附在他耳边用他人听不到的气音悄悄地说:“我也猜和老鼠脱不开干系,但目前审问只问出一个柳太妃。你猜他们怎么骗小六的?”
“怎么骗的?”沈昱觉得耳根痒痒的。
“他们竟然说我和小六是一母所生的双胞胎,六公主才是我娘生的。我娘当年在宫中产子,他们说皇姥姥一时想岔,偷偷把我和六公主换了。”颜楚音觉得这个事情太可笑了,“可笑吧?最可笑的是小六那猪脑子竟然真的信了。”
这是什么人想出来的既缺德又荒谬的招儿啊!沈昱大为震撼。
“说什么双生子一出生就失去了继承权,笑死了……莫说太子哥哥的储君之位稳稳当当,就是皇舅舅未立太子,我皇姥姥那样的人,敢把心思动到储君之位上去?”颜楚音可以摸着良心说,他皇姥姥那个人偶尔是有些糊涂,但就是因为糊涂,她哪怕贵为太后了,眼中也就那么一亩三分地,哪敢参与夺嫡?
“而且本朝从未有过双生子自动丧失继承权的说法。”沈昱纠正说。
“哎?”
沈昱讲起了一件太/祖时期的旧事。
太/祖未曾登基时,其他势力曾派人暗杀他,出于安全考虑,太/祖身边养了几个替身。其中有一个替身据说和太/祖非常像。后来太/祖登基了,替身们没有其他本事,文武皆不出色,他们唯一的功劳就是给太/祖做过替身。太/祖就没有给这些替身加官进爵,而是赏了他们钱财,叫他们回老家做了富家翁。
这个事被记在太/祖起居注里,大约是觉得那些替身一开始就是平民后来又回去做了平民,平民嘛,没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地方,因此其他史书中并没有记录此事,故而一般人轻易不知道这一节。但沈丞相年轻时曾做过皇帝侍讲,陪着当时的皇上读过太/祖起居注,对这些事印象深刻,后来也说给沈昱听了。
太/祖给替身们做出的安排,乍一看好像和双生子没什么关系。
可双生子其实不就是大概率会长得比较像的两个人吗?
若以天子应当独一无二为理由绝了双生子的继承权,这个事情换一种说法岂不是——天底下不能有一个和天子长得很像的人。一旦有这种人存在,他的存在会威胁帝位。那当初太/祖登基的时候,应该把替身们全部杀干净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