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楚音老实了两日。
他向来听皇上的话,皇上叫他小孩儿别掺和大人的事,他就老老实实地缩在家里,紧闭院门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他才不像一些话本里炮灰人物似的,七不服八不忿的,大人越是强调什么,就越是不听什么,以为自己顶顶厉害,结果把自己送到反派手里去,反倒是坏了大人的事!做人啊,就得听大人的劝!
但颜楚音刚与沈昱定情,连着两日见不到沈昱,心里别提有多想了。他就叫人找出了上好的笔墨纸砚,每日花心思地铺纸研磨,要给沈昱写绵绵情信。
再是学渣,毕竟在国子监那种至高学府里待了好几年,颜楚音写不出什么原创的情诗,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之类的都是读过的。原句照抄上去肯定不行,那样显得没诚意,便仿造着句式编上一两句。
好不容易编得几句,待落在纸上,左看右看仍觉得不满意。
于是又撕了信纸,打算重新写。
“罢了,我们武勋就不是拽文的料,何必学文人捏词拿句的?”颜楚音自言自语道,“沈昱也清楚我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不如就按照我喜欢的方式来吧!”
费了一整个白天的功夫,颜楚音终于写出了一封大白话的情信,叫人速速送去给沈昱。送信的人候在翰林院外,等着沈昱出来了就把封了口的信呈上。
回家的路上,沈昱独自坐在马车里,正好方便他读信。
结果拆了信才读了个开头,沈昱就下意识把信纸对折起来按住了。音奴真是……真是……第一句便说昨晚上睡梦里见到沈昱了,今早醒来时回味很久。
其实颜楚音那梦很单纯,几乎复原了沈昱那日骑马游街的场景,只不过梦里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两人之间的一个简简单单的对视,便能缠缠绵绵地延续了大半个梦境。但颜楚音说得不详实,沈昱只读了一句,难免就想歪了去。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天气渐热,年轻小伙难免心火燥热,才想歪了。沈昱抽出折扇使劲扇了扇风。虽然说这四月里的天其实根本没到用折扇的时候。
颜楚音在家窝了两日,大驸马钱驰月找上门来。
钱驰月从怀中取出两份请柬。大公主不久前顺利产下一子,洗三时天气还没暖起来,因此没大办。这会儿天气暖了,孩子也差不多百日了,公主打算大办百日宴。钱驰月已经给平国公和景福长公主递过请柬了,但还是特意给颜楚音送了一份。这就有点把颜楚音当大人看的意思,觉得他大了,要单独请他。
这里说句题外话,不说别的朝代如何,只说本朝,人们给家里的新生儿办洗三宴、百日宴和周岁宴时,宴会的正日子不会真的定在孩子出生满三天、满百日和满周岁的那一天。因为时人对生辰八字极为看重,若定在正日子,唯恐孩子的八字被人猜去,洗三会延后,百日和周岁有提前的也有延后的,具体要看主家怎么安排,反正宾客接了请柬,只管按照请柬上的日子来吃席就行了。
钱驰月与大公主的这个孩子,他的出生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这次的百日宴,日子是皇上定的,就定在相父被抓的第二天。
颜楚音郑重接过一份请柬,看到大驸马手里还有一份,请柬的封面是一样的万字不到头织锦上描了金字,忍不住问:“怎么还有一份?难不成是给我爹娘的?”不对啊,你进平国公府应该先去见过我爹娘,然后才会过来找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