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不去想一个人,会发现他好像一直就在附近,时不时就来眼前晃一圈。但是要真的去寻找他,却发现对方已经彻底销声匿迹,之前那些隐约见到他的偶然都是幻想中的错觉。
看着躺在尸检台上的白发青年,安冈点起一根烟陷入沉默。毫无疑问,这就是平山幸雄,曾经他找到的那个代打,“假赤木”。
看到他死去的时候安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心理,或许是有那么点被某对夫妻后来威胁过后的郁闷,也有对他本人居然死去了的错愕与惋惜,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点愤怒。
是的,愤怒。虽然他被红叶与赤木茂两个人成为“不正经的条子”,但终究还是一个警察。他赌钱,在警视厅的默认下和地下组织交往过密,养线人,混在灰色地带基本没停过。这样种种一切并不代表他不愤怒,不想要惩戒凶手。
凭借自己的各种门路,安冈很明白杀了平山幸雄的人是谁,只是关键在于,要怎么做。
白道上他已经做了所能做到的一切——保留绝对可信的证据,暗示那些常年被鹫巢岩以秘密威胁的高层,一点点围堵这个已经年老的地下帝王。然而真正要能够把他逼上绝路,却是还需要一个人的帮忙。
“赤木茂。”
哦,还有他老婆。
想到红叶安冈就又郁闷起来,当年不就随口说了一句分手了嘛,结果就被这姑奶奶狠狠敲了一笔什么精神损失费,肉痛得他差点连续三个月住警局吃警局的。现在想想鹫巢岩在他的别墅里搞血麻将,能够堵住他的,好像还真的只有这对麻将上的恶鬼夫妇。
但是现在问题来了,这两个人,去哪里了?
知道必须要快点找到他们,安冈也只能憋着气去和各个小头目问问赌场里的情况卖点人情。等知道某个地下赌庄被个女人给掀了,安冈听到这个情报直接一个战术后仰,觉得这就离谱。
地下赌庄,想也知道里面的人都是什么人。而且还说把牌桌给掀了……
能让那个看上去什么都不在意的小姑娘这么火大,那好像也只有坑到赤木茂头上这一件事。
什么地下赌庄啊,居然敢坑赤木茂,那不是找死么。
使劲嘬着牙花子,安冈真心不想和神户,不是,赤木红叶扯上关系。这小姑娘太精明也太懂各种套路,要赤木茂一个人他还能劝得动,再加上一个红叶……
“这是又要大出血了啊。”
哀嚎着站起身与某个地下组织的头目仰木赶到那个地下赌庄,然而看着站在门口点烟的赤木茂时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发现他身上似乎还有着包扎过的痕迹。
“怎么全过来了?安冈先生,好久不见。”
“啊……哦。”
目瞪口呆地看着依旧是深蓝色衬衫的青年,一年多没见他好像又成长了不少,身高上更加拔高了一些不说,整个人也显得愈加内敛:“如果是来找红叶小姐的,她在里面忙,可能要稍微等一下。”
“等等,不是,你们这是——”
“我是不是动作太大,把条子引过来了?”
冷冽又有些低沉的女声从门内响起,看着身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唯独手上拿着一把血红色匕首的女人安冈嘴角狠狠抽了抽,嗅到屋内隐约有些不太对的味道的那刻手都在发抖:“那个,红叶桑,你——”
“啊,放心,没什么大问题,我什么都没做。”
那把匕首在两个人的注视中骤然消失,红叶很是无辜地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白色衬衫与深蓝色长裙让她看上去依旧像是个普通学生,然而眼神看上去却格外锐利,甚至于杀意也还没有全数消退:“安冈先生,你来找我们,是又遇到什么事了?”
“这个……”
“嗯?”
看着红叶的表情安冈默默转向正在抽烟的赤木茂,看到他看过来的那刻赤木茂手里夹着烟,很是无辜地回望了过去:“怎么了?”
“行吧,我也不介意。”
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红叶往外走出一步的那刻赤木茂把自己快抽完的烟掐灭,格外熟练地拉住了红叶的手:“这里确实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地方。这位……”
“仰木。”
“这位仰木先生,介意我们去你的驻地打扰一番么?”
看着赤木茂领口露出来的一点绷带,在听到红叶如此笃定的说辞,仰木沉默片刻后看着两个人的表情愈加复杂:“你知道我?”
“不知道,但也看得出来。”
红叶听到他的困惑后笑了笑,并没有做太多的解释。她只是觉得眼前这个人按照气息上来看应该是地下组织的人,而且和安冈混在一起的又怎么可能是条子:“不过能够让安冈你来找到我们,看来也是有点事情了。”
“嗯——”
“另外茂君你伤还没好就多抽了一根烟,记得欠我一次。”
赤木茂的手指微微僵硬了一瞬,轻叹着用手指划过她的手背:“真是的,被你发现了么。”
“这还不能发现?”
开车听着两个人在车后座格外日常的聊天,仰木扭头看了安冈一眼,就看到这个不正经条子满脸都是破罐子破摔的看开。
还能怎么样呢,这两个人从十三岁开始就在发狗粮,就因为他说错了一句话还狠敲了那么一笔,现在还能怎样?
当然是选择无视他们了。
“仰木老哥,我另外再劝你一句。”
嗯?
看着两个人就这么无比平静地安顿下来,安冈沧桑地点起了一根烟:“不要随便打听这对夫妻的事情,这是真的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