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涵对着二皇子,表情十分平静,只行了一个礼就起身了。卫绍拱手为礼,之后也是无话。
二皇子看着卫绍身上玄色的皇子服饰,讥讽一笑,道:“先前不知道与四弟是亲兄弟,为兄的多有得罪了。”
卫绍并不想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与二皇子闹出事情。他被敕封之后,皇太孙与五皇子不管是什么心情,见着他时都十分热络。只有二皇子,虽是送来了礼物,却是一次都没有上门。
平心而论,卫绍并不觉得没面子。毕竟他是个西贝货,身上有多少心虚自己清楚。卫绍笑道:“二哥说笑了,我与子嘉着急去办差事,改日再与二哥闲聊。”
卫绍不提差事还好,一提此事,二皇子立刻火冒三丈。先前钟涵说有能人预测到十二月份有天灾,撺掇着他到皇上面前要差使,他对钟涵深信不疑,便鼓起勇气到父皇面前争取了一回,可临到来头,却是卫绍与钟涵两人坐收渔翁之利。现在京中的人都说是他办事不力,才会被皇上撸下来。
二皇子这段日子越想越是火冒三丈。钟涵虽频频来信安抚于他,但针刺不到肉上永远不知道疼,二皇子心中对他有许多意见,这会儿见着他与卫绍同出同入,更是觉得心中十分怪异。
但若说钟涵背叛了他,二皇子又说不出口。
毕竟汶县的金矿时时在下金蛋,钟涵若不是诚心相投,为何要将那么大的一份利益让出来?
就在二皇子打算与卫绍一辩分明时,钟涵站在卫绍身后微不可查地对着他摇了摇头。二皇子压了压心中的火气,决定这一回钟子嘉若是不与他说个明白,他绝不善罢甘休。二皇子又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之后便让开了路。
户部大门人来人往,许多人都见着了二皇子面上的阴晴不定。门口站着的士兵更是捏一把冷汗,要是两位皇子在这里闹了起来,遭罪的指定是他们。没想到二皇子居然先退让了,钟涵与卫绍走后,许多人心中都是松了一口气。
马车中,钟涵与卫绍相对而坐。
卫绍突然道:“你与二皇子交割不清,以后必会有许多麻烦。”
这几日,街上已是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喧闹。马车辘辘而行,钟涵抬手从抽格中拿出一碟果子,拿了一颗放到嘴里,才道:“有我在一旁看着,他才不能给你找事。”
卫绍皱起了眉头,他不相信钟涵只是为着压制二皇子才会如此行事。他提醒道:“你若是想在我与二皇子身上保持平衡,我还好,若是二皇子知道你的作为,他必不会轻饶了你。”
钟涵坐的是卫绍的马车,他掀起帘子看了一眼,外头驾车的是卫绍的心腹小厮,他放下帘子道:“我与二皇子的事情,我自会料理。你还是想着你自己的婚事吧。”
钟涵心中清楚,卫绍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还没有做好准备。他想了想,决定不与卫绍说,他不止同二皇子有首尾,他与皇太孙、五皇子都没少了联系。他在皇家众人中踩着高跷,这场大火,从卫绍进场开始,就已经开始烧起来了。他绝不会让明康帝死得比上辈子轻松。
听钟涵说起他的婚事,卫绍眉头更是蹙起。皇上给他订下的皇子妃,是梅尚书的嫡长女梅玉漱。卫绍并不想过早婚嫁,他身上藏着许多见不得人的算计纠葛,若是娶了旁的女子,不是害了人家吗。
不说卫绍如何烦恼自己的婚事,温含章绕了大半个时辰才回到亭子里。
彼时五皇子已经离开了。朱仪秀整个人就像春暖花开一般,花容月貌上的冷意全都消融。
她呆呆地坐在垫褥上,温含章的脚步声一传来,就转头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温含章看着朱仪秀笑,也有些高兴。她指了指春暖手中拿着一大罐的雪梅水:“我找到了一片梅林,带着丫鬟们收集了一些烹茶之水。”温含章平时自己喝茶时并不计较这些,但朱仪秀却一贯喜欢风花雪月之事。温含章与她相交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如何才能讨她的欢喜。她叹了一声,她现在能做的也就这些。
大户人家便是如此,女子嫁人之后总是身不由己,只能跟着夫婿家族转变自己的立场。温含章与钟涵是夫妻,两人必定会一直站在同一条战线。她对这段友情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先起头给予朱仪秀错误的信息。最起码,不是由她这边先出手。朱仪秀若是与她一般困扰,她也应是会主动与她保持距离。
朱仪秀听见她的话便笑了起来,眉眼弯弯道:“我来煮茶。”
煮茶本就是一件风雅之事,朱仪秀做起来,更是赏心悦目。她将一个暖好的茶杯送到温含章面前,抬眼又是一笑。
温含章对着她的好心情有些不解,朱仪秀却卖了个关子,含蓄道:“含章妹妹回京之后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