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天,卫霓就从解星散那里听说,田昊很满意他们乐队的表演,邀请他们参加海狗视频正在打造的一档乐队节目。
如果换了别人,卫霓保不准会觉得这是田昊在报恩。但对象是解星散,她亲眼见过他的毕业演出,她相信田昊的决定是出自解星散乐队的实力。
这对目前还只能接一些小演出的乐队来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的好事,解星散接连几天都保持着高亢奋的状态。
“要不……你还是别来接送我了。”又一日接送晚班的卫霓回家后,卫霓站在家门口,说出想了许久的话,“你现在排练也很累,我可以打车上下班,也很方便。”
“我不累!我精神得很!”解星散眼睛底下两圈青黑和他的语气一样强烈。
早上八点,太阳刚刚高升。卫霓下晚班,解星散熬通宵,为了准备上节目的原创曲子,他和团队熬得不分日夜。光看他下巴上的胡子茬,卫霓就能猜到他已经几天没有回家。
卫霓试着再次劝说。
“我真的不累——”解星散说,“以前做巡演时,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跑完一个场子就跑另一个场子——比起那时候,现在这点强度算得了什么?我就是太高兴了,我们合计过,只要这档节目反响好,我们就能跑步入场——现在乐队不好做,新乐队太难出头了。”
“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他强调道,“我不想错过。”
为梦想夜不能寐的日子,卫霓也体验过。
她知道说不动解星散了,半是无奈,半是理解地说:
“……熬夜造成的脑损伤是不可逆的,你答应我,不管再忙,一定要抽出五个小时来休息。好吗?”
解星散冲她敬了个礼:
“保证完成任务!”
卫霓忍俊不禁。
“……那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卫霓柔声说。
“哎,等一下!”解星散叫住她。
卫霓朝他看去,他却一反常态地扭捏了片刻,显得有些犹疑。
“这个……我这有两张票。”他从兜里掏出两张折叠在一切的票卷,“万象城那边新开了一家鬼屋,是乐队里的贝斯手和朋友合开的,让我有空去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一般女孩子,好像不喜欢这个……不知道你……”
他说得断断续续,眼光也不怎么有自信地飘向她。那副好像已经知道她会拒绝的神态,让卫霓看着就想笑。
“什么时候?”她问。
“啊?”解星散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马上说,“看你时间!什么时候都行!”
“下周三晚上。”卫霓说。
“行!”解星散眉飞色舞,“我来接你!”
他的神态转变太明显,太坦然,从来不会因为不想露出破绽而故意遮掩情绪,就像家养的大狗,高兴就摇尾巴,不高兴就呜咽。在他身边,不需要揣测,不需要忐忑,每一丝空气都那么令人舒适。
卫霓笑着和他挥手,走进了家门。
关上房门后半晌,外边才传来摩托车发动离开的声音。
在门外逗留的时间里,他在做什么呢?他在思考下周三的约会,还是在凝望门内已经看不见的她?
卫霓永远也想不到,她还有机会重返十八岁的青涩。
光是思考他的思考,就能让她面颊发烫。
……
到了约定的周三晚上,卫霓下白班后,解星散在医院门口接到她,一车两人直奔万象城新开的鬼屋。
虽然是工作日,但万象城依然人山人海。
新开业的精神病院主题密室逃脱门前人潮涌动,大把胆大的年轻人来打卡。巨大的广告墙上贴着各式废弃病院的血腥场景,还有一名粉色护士服的骷髅人在为鬼屋打call。
解星散找到熟人,没排队就站到了等待入场的玄关。卫霓戴上鬼屋工作人员给的眼罩后,眼前一片漆黑。
“来,大家把手搭在前一个人的肩膀上,第一个就搭在我身上啊。一会进场以后,大家听完广播才可以摘眼罩。”工作人员交代道。
卫霓前面是不认识的女性玩家,后边是人高马大的解星散,他的手稳稳搭在肩上,特别有安全感。
因为是第一次玩鬼屋的缘故,卫霓不禁也有一丝期待。在此之前,她还没有尝试过恐怖元素,就连恐怖片,因为身边没有恐怖片爱好者,自己也没有相关癖好,至今她都没有看过一部。
随着工作人员的指示,一行人缓缓摸黑步入鬼屋大门。
应该有人立即关上了他们进入的大门,因为阴森诡异的音乐瞬间代替了喧闹的人声和商场背景音乐。
有胆小的玩家开始窃窃私语,颤抖的声音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你冷吗?”解星散在她身后小声问。
鬼屋里开着强冷气,大约也是气氛渲染的一环。
“不冷。”卫霓说。
“冷就告诉我。”他说。
卫霓本以为他们这十人就是一组,没想到进入鬼屋后,他们率先被工作人员带向另一个方向。
“不是一起吗?”卫霓在黑暗中疑惑地低声问。
“可能是两人一组吧。”解星散在身后回答。
也说得过去,卫霓没起疑。
解星散的贝斯手朋友在监控里冲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哥们,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工作人员带着他们在一个房间停下后,独自走开了。接着广播响了起来,讲着这间医院的背景故事。
阴气十足的背景故事讲完后,周遭没了声音。
“摘眼罩了?”解星散不确定地说。
“摘吧。”卫霓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