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兰玲的真实身份,这点倒是与此前姜惩和宋玉祗的推测出入不大。
宋玉祗解释道:“他是程三史的私生子,真名叫做程谋,我们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程三史不肯认这个儿子,却又相当在意他的存在,小心翼翼把这个孩子推给了自己的儿子,本来他打算在程译和兰珊婚后就把程谋的户籍挂在他们名下,不过这个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程译就因为车祸身亡了,为了不让自家的血外流,只能把他挂在了程让名下,这一点还是彻查程让身份的时候,从他户籍信息上发现的疑点。”
一直装傻不语的姜惩终于有了点儿反应,“这不对吧,兰珊一直主张是程让雇凶杀了程译,如果孩子的户口在程让名下,又是被兰珊抚养大的,这两人绝对少不了接触,我不认为兰珊会放下她未婚夫的仇,和程让冰释前嫌进行见不到人的勾当。”
“没准儿是被利益捆绑在了一起呢。”周悬凉凉道,“人是种贪婪的动物,只要有利可图,情爱仇恨都可以置之度外,你不能奢求这帮shā • rén放火的乌合之众有太高尚的品德和操守。”
姜惩不置可否,“那关于兰……程谋的身份呢?他的父亲是程三史,母亲又是何方神圣呢?”
宋玉祗在手机上点开一个百科界面,往姜惩的方向推了推,“伊莲夫人,日本籍,原名荒川法子,她年轻时曾是京都有名的艺伎,在一次接待外宾时与一名法国政要一见钟情,之后便跟着他回到法国,结婚生子,后来这名政要因病去世,他的家族非常注重声誉,本就不赞同两人的婚事,在他过世后找了个合适的借口,把伊莲夫人赶回了国,不过伊莲夫人颇具政治头脑,回国后靠着丈夫生前的人脉进入国会并成了议员。她在一次访华期间,与程三史传出了绯闻,有狗仔拍到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并曝光在网络,很快就被大面积删除,后来这个狗仔也在车祸中惨死,关于他们的传言就像风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顿了顿,复又继续道:“程三史这个人私生活混乱,早些年形形sè • sè的花边新闻不断,他跟什么人传出绯闻都不让我意外,但伊莲夫人的身份特殊,确实很敏感,如果是她的话,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程三史这么谨慎,既不敢认这个私生子,也不敢将他随意抛弃,只要作为纽带的这个孩子还在,他和伊莲夫人之间就始终保持着暧昧关系,或许关键时候,也能做他的救命稻草。”
周悬感慨道:“嚯!这小子来头不小啊,可现在还不是在少管所里接受劳动改造,他父母在国外再怎么一手遮天,在共和国的领土上就要遵守我们国家的法律!”
姜惩不冷不热道:“他要是作奸犯科,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除了这个,你跟他还说什么了,总不能就是帮他空口鉴定亲子关系吧,我要知道的正事呢?”
宋玉祗耸了耸肩,“放心吧,具体情况我都已经了解了,你想从哪儿开始听?”
“从头讲……”姜惩也被周悬那一副倦容带出了懒劲儿,话说一半就打了个哈欠,“……我懒得捋时间线,你来。”
宋玉祗迁就他,顺便捞了个抱枕塞在他腰后,周悬就看这两人在他眼前秀,真后悔没拎着枪进来。
“最开始得知兰珊死讯的时候,他在我们面前还表现的像个‘乖乖女’,但是到市局辨认兰珊的遗体后,他突然性情大变,急于逃离警方的追查,还在逃跑途中……刺伤了你,他此前交代的,想要拉个垫背的一起去死只是最表层的原因,我们也一直认为是他感觉到警方对他有所怀疑才有这样的反应,但其实直接导致他有这种失控举动的深层诱因,是他在市局时受到了威胁。”
“威胁?”刚躺下不到一分钟的姜惩又弹了起来,瞪着眼睛看着他,“他在市局能接触到的人总共就那么几个,陪同他去辨认遗体的女警,还有主要负责遗体解剖工作的法……是安息?”
宋玉祗点点头,“他受到安息的威胁,感觉市局并不安全,所以才急着离开雁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不能完全理解你救他的善意,只当你是和安息一样打算置他于死地的同党,所以伤害你其实是他为了自保而产生的一种极端自卫行为。”
“这么说他是事后冷静了,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才坚持要见我。”
“关于这一点,他也很后悔,这段时间的劳动改造和心理疏导纠正了他那些不太正常的想法,他一直想当面和你说声对不起,其实他对你很有好感,因为你是为数不多愿意善待他的人,他也相信像你这样尽职尽责的警察能还他公道。”
“看起来改造态度还不错,朕心甚慰啊。除了这个呢,还说什么了。”
“关于他试图杀害兰珊的动机和手法。”宋玉祗直了直身子,正色道:“他交代是姜誉怂恿他杀害兰珊。”
周悬“啪”的一拍脑门,声音响亮,要不是正当着姜惩的面,他真想问一句这人怎么阴魂不散,这辈子到底得做多少恶事才至于死后好几个月了都查不完他的“存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