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不是生来就存在于潦倒困境之中的。
比如川岛青杏。如果她的父亲没有去世,恐怕她也不会遭遇到这种对待。
川岛青杏的父亲是一名杀手——至少他是从小这样告诉川岛青杏的。男人拥有一头很罕见的薄荷蓝色短发,和她一模一样的玫瑰色眸子,优雅且帅气,是川岛青杏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
就连川岛青杏的射术,也是那个男人手把手教会的。
父亲是很明确的精养主义者,他需要一个继承人,所以只打算要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就是身为女性的川岛青杏。
而川岛青杏的母亲则是某个对父亲有恩的人的女儿,后来那个人为了保护川岛青杏的父亲被暗杀了,当初父亲原因娶她也只是单纯因为同情,以及那个女人确实特别喜欢他,足足倒追了三年才因为客观原因追到手。
可是母亲一点也不喜欢自己,只是因为她是女孩子,她的传统观念很强,认为女孩子就不应该接受教育,应该想个法子嫁出去捞点彩/金。川岛青杏的家境并不好,很缺钱,完全靠父亲一人打拼。
就为这个事父母吵架吵过不止一次——基本上是母亲单方面河东狮吼摔东西,父亲优雅淡定地擦着枪,全当对方是透明人。
父亲完全不爱母亲,这一点川岛青杏是知道的。毕竟她有记忆起就没看到过父亲和母亲睡在一个房间过。
但是父亲倒是特别喜欢她,经常拍着她的脑袋笑着问她要不要当神枪手。
十二岁的川岛青杏不知道神枪手是什么意思,但是听着感觉挺帅气,小脑袋点的和小鸡啄米似的。
于是父亲开始教她射术,一教就教了两年。
在这之前,母亲也确实整出了件大事——她赌气出轨了,单纯的为了想要个男孩。父亲察觉到这件事的时候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没过多久就直接从家里消失了。
母亲满脸都写着喜笑颜开,完全看不到一点失去丈夫的悲伤。母亲别的不行,但是脸还是相当可以的,很快就傍上了个大款。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早就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只是玩玩她而已。玩腻了发现怀孕了就直接丢了,母亲也面临着一个人要养三个孩子的境地。
于是川岛青杏理所当然的被撵出去打工了。
母亲很憎恶她的父亲,天天咬牙切齿地说对方去找别的女人了,不要她了。平时有会神经兮兮地摔东西,说她生来就是给她添麻烦的。
家里还有父亲留下的一点积蓄,母亲全用来养弟弟了。两个弟弟倒是继承了母亲不学无术的本事,学习没学多少,欺男霸女的事情倒是干了不少。还在初一的川岛青杏基本上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还是经不住两个弟弟的大手笔消费。
于是初三那年,她被迫辍学,在混黑和下海之间做出选择。
其实她还是很感激川下胜男先生的,川下胜男是她母亲家里的亲戚,在母亲家破人亡后也经常会关照点她,好说歹说才把川岛青杏拉扯到酒厂干活。这一干就干了整整三年,川岛青杏才勉勉强强有一笔稳定的收入。
她打心眼里恐惧着自己的家人,那是从小到大被压迫的恐惧,就算她现在能轻松出手杀死一个凶神恶煞的成年男性,但是在面对家里人的时候,她还是禁不住会恐惧。
“你是什么人?”
苏格兰虽然不清楚对方的来历,但是看到川岛青杏脸上的表情,也多多少少猜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将川岛青杏推向了身后。
“我是她弟弟啊!”胖子将油腻的手指往身上擦了擦,满面红光地看向了川岛青杏,
“姐姐,你傍上的这个大款很有钱吧?嘿嘿嘿……我最近很缺钱……给我点呗?”
“我不……”
川岛青杏捏紧了苏格兰的衣服,声音却没什么底气。
“你这样可不行啊!我最近在追我们学校的校花,很缺钱的。”弟弟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嘴角流露出恶毒的笑容,
“哎呀,应该不会吧?你不就是为了供养我们才能活下去的吗?你以为你是谁?不就是会点chuáng • shàng • gōng • fū的biao子,妈妈愿意收养你还不是看你可怜,她辛辛苦苦给你找工作,你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这一通话过去,饶是脾气很好的苏格兰脸色也相当差。
“我想你误会了,川岛青杏只是我的同事,她并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
苏格兰的语气很严肃,加上他身上的气势,还是让胖子比较忌惮的。
“什么啊,仗着有男人护着你了不起啊!”
弟弟一脸不满地走上前就要拉着川岛青杏的手,嘟囔道:
“你现在就和我回去!看我妈妈不打死你!”
[妈妈]这个词如同一根尖刺扎入了她的心脏,川岛青杏的手腕颤抖了一下,没来由地感受到了恐惧。
“你——”苏格兰的面色沉了下来。
“苏格兰,不用出手。”
就在这时,一个懒散低沉的男声响起,所有人下意识地看向了声音传来的那边,却发现莱伊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车,他靠在车旁抽了支烟,抬眸望向了被抓住了手腕的川岛青杏。
“这种程度的废物,不需要我们出手,你自己就能解决吧?”
薄荷蓝色短发的少女有些发愣地望着他,而莱伊的那双如同鹰般的眸子也看向了她,似乎带着点鼓励的意味。
“如果你现在不出手,你就永远只能做一个懦夫。现在有苏格兰护着你,以后呢?你也要一如既往懦弱下去?”
那是心灵的屏障。
不是不能下手,而是输给了内心的恐惧。就好像恐惧黑暗的人害怕的或许不是黑暗本身,而是害怕着黑暗所象征的东西。
但是,这份屏障却并不是不能打破。
少女捏紧了拳头,心脏在某个区间来回跳动着,像是有股血液往上冲。
不走出那一步,她就永远只能当个懦夫。
这句话,好像父亲也和她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