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顺的满月酒,把承安侯府又带回了京城世家的视线。
这场满月酒办得风光体面,倒是没有一点落败的意思。
第二天算完礼单,江云帆就亲自把借的钱送过来。
本来孟氏是想说不用着急还,因为接下来还要办两场喜事,但江云帆却坚持要还。
本来借钱这个事,江云帆就觉得没必要,但母亲借完之后再和他说,他便不好多说什么。
看大哥面色疲惫,江云康关心道,“大哥应该注意身体才是,你是我们侯府的顶梁柱,该休息的时候,也该休息。”
江云帆无奈地笑了笑,从父亲挨板子后,他就没好好休息过,确实又累又疲,却又无法停下。
“还有大嫂,昨日我看她气色不太好,可别再累着。”江云康补充道。
“本来我没想办这个满月酒,但母亲提出来后,安和也表示同意,我也就没法说。”江云帆知道安和支持的原因,前些年大房一直没有儿子,安和背后被人说了不少闲话,现在顺顺出生,安和就想争这口气。
对大嫂的关心,江云康只是随口一说。
看大哥那么累,家里的事他就不多说了,问了点翰林院的事,得知大哥最近还不错,可能过了年就要升官,当即表示祝贺。
“暂时还没定下,你先别声张,这次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说到升官,江云帆的眉间才舒展开,脸上多了些笑容。
江云康保证道,“大哥放心,我绝对不会和别人说。”
送走大哥后,江云康才带着林氏一块去林府。
昨日的满月酒,岳父岳母没有过来,江云康便带妻儿过去探望。
陆氏夫妇对林氏是真心疼爱,去了林府后,他们反而更自在。
林全福抱住安儿就不肯撒手,白胖的小脸蛋,被他的胡须扎红了,陆氏看到时,把他骂了好一会儿。
在林府的时间,倒是欢乐得多。
之后几日,京城又陆陆续续下了几场雪。
院子里的积雪到了膝盖高,江云康每日从承安侯府出发太麻烦,干脆住在木府,他和林氏说好,每五日再回来一趟,有什么事再去木府找他。
看到江云康也搬到木府时,林源颇为高兴,他是不得已留下,之前都是一个人,现在多了个人陪伴,有种有苦同吃的感觉。
冬日的竹屋比较冷,江云康和林源每天早上起来,就先去给炭火炉子加炭。一共要生两个炉子,一个送去竹屋,还一个送去前院的正厅。
木须不喜欢太多伺候的人,故而江云康他们只带了一个书砚来,有时候帮着跑腿,或者劈柴。
当沉浸到读书中时,时间就过得飞快。十一月中江蓉出嫁,江云康休息了两日。
接下来就是去王家帮江云杰请期,不过在此之前,一日江云康和林源出门沽酒时,遇到了和于景山一块用饭的江云杰。
小二刚进雅间上菜,江云康路过的时候多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江云杰殷勤地给于景山倒酒。
林源也跟着看了过去,“咦,那不是你四弟吗?他怎么和于景山在一起?”
江云康也很疑惑,大哥明明发过话,不允许他们和任何王爷或太子的人来往,四弟却在这里给于景山倒酒?
在雅间的人还没发现之前,江云康先带着林源回去,再让书砚去跟着江云杰。
没两日,书砚就打听清楚。
他把主子叫到一边,小声道,“四爷不懂为何入了于小公子的眼,成了于小公子的伴读,如今正跟着于小公子在北斋先生的书屋读书。”
“伴读?”江云康微微愣住,“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承安侯为什么会有今天的下场,还不就是跟太子挨得太近?
江云康觉得,江云杰的那点小聪明,全用来挤兑别人,真遇到事,一点脑子都没有。
“三爷,这个事,要不要和大爷说一声?”书砚建议道。
“当然要说,不然再放任下去,好不容易撇清的关系,又要被江云杰那个王.八蛋给弄乱了。”江云康等不了,这天下了学,就去翰林院门口等着。
天上还在下着鹅毛大雪,路上的行人很少,江云康撑伞站在门口,等看到大哥后,立马招手喊人。
江云帆走得匆忙,听到有人喊他,才抬头看去。
兄弟俩上马车后,江云康才拿出准备好的汤婆子递给大哥,身上才有了点暖意。
“三弟,寻常你可不会在翰林院门口等我,可是出了什么事?”江云帆说话时,舌头还打颤,天儿实在太冷。
“大哥,不是我要挑拨兄弟关系,这个事太大了,我不得不和你说。”江云康细细地说完遇到江云杰的事,“我让书砚特意去打听的,四弟现在成了于小公子的伴读,这要是让别人知道,岂不是又要把咱们一家归于太子一党?”
江云帆还没听完,脸就黑了。
紧紧捏着手中的汤婆子,直到手指烫红了,才回神松手,“这事真的?”
“当然。”江云康保证道,“我何时有撒过谎,大哥也可以让人去打听一下。”
“好,我知道了,你回木府继续读书,我知道了。”江云帆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虽然期待弟弟们能有本事,但也希望家里兄弟们都能懂事。江云杰这个事,触犯了他的底线。
江云帆回到承安侯府后,便让人去喊江云杰,得知江云杰还没回来,就坐到四房等。
直到天黑后,江云杰才醉醺醺地回来。
江云帆看着面色绯红的弟弟,气就不打一处来,沉声问,“我听说,你给于小公子当伴读,有没有这回事?”
听到这话,江云杰的酒,瞬间醒了大半。
这个事他没和江家的任何人说,就怕被大哥知道。
可现在大哥会这么问他,还能说出伴读这回事,显然是知道了什么。
“噗通。”江云杰利落地跪下了。
见此,江云帆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拖着江云杰往外走,把人推进雪堆中,抓住江云杰的后脑勺往雪里按,大声怒吼,“你到底有没有记住我的话?”
“父亲为何会被打板子,我们家为何会有今日?难道你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几声怒吼,不仅四房的人吓到了,隔壁院子的江云成也被吓到,都不敢出来看是怎么回事。
江云杰最后的那点醉意,也被冰凉的雪给冻醒。
等大哥松手后,他抿着唇瓣,好似在忍耐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头看着地上的白雪道,“我和于小公子来往,和父亲的并不一样。我知道瞒着大哥不好,可三哥能有木须先生指点,我也想要有个好的老师,但侯府谁又在意我呢?”
说到最后,江云杰竟然委屈地哭了。
“三弟能得到木须的青睐,那是三弟自己品学兼优。”江云帆听弟弟还狡辩,更生气,“如今的侯府是个什么情况,你难道不知道吗?”
“本就是举步艰难的时候,你还去招惹于小公子,你是想看我们承安侯府跟你一起陪葬吗?”
“明日,你就去和于小公子请辞,老老实实回族学读书!”
“我不要。”
去过好的学堂后,江云杰不愿意回江家族学,他更清楚地知道,如果回族学读书,他的乡试一定平平,甚至过不了。但如果继续跟着北斋读书,极有可能压过三哥,取得很好的名词。
“大哥,我求求你了,我就是跟着于小公子读书而已,和于家并没有来往。你放我一条路,往后我读书中了功名,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江云帆眼前突然黑了下,踉踉跄跄地坐在地上。
之前四弟被罚去做笔录,他还觉得可惜,现在看来,当初就该让四弟一直留在护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