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敬天跟金玉奴在一起后,便蹭师尊在阎罗殿的人脉关系,请鬼差给自己开了个永久的阴阳眼。所以,他看见怪影,第一反应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金玉奴是邪祟,不能碰触驱邪的法器。
所以,莫长空送给他的护身宝贝,他早就偷偷取掉,放在别处把玩,但是……败家子经常玩完就随手乱丢,从不收拾,他心慌意乱,一时间想不起放在哪里了。
龙敬天抓耳挠腮,拼命地回忆玄学课程,实在想不起来,便给师尊打电话,但师尊的电话不知在干什么,一直占线,他又给莫长空打电话,也在占线,胡绥是个王八蛋,他把联系电话拉黑了,金玉奴……玉奴不擅打架,会不会太危险了?
龙兴邦也看到了黑影:“敬天,那是什么?”
“你也能看到?”龙敬天拿着手机,大惊失色,父亲是普通人,没有阴阳眼,他能看到的邪祟,便不是恶鬼,而是比恶鬼更强的魔物或者妖邪。
地震的晃动稍微平静了,屋子里的家具东倒西歪,花瓶和玻璃器皿砸得满地都是,别墅的部分结构稍微有些变形,但顽强地撑住了地震,没有出现大问题。
龙敬天看了眼窗外想挤进来的黑影,觉得不能留在卫生间等死了,他给师尊发了消息,拉着父亲,趁着黑影没发现,偷偷摸摸地想逃出去。
余震再次发生。
龙兴邦推了儿子一把。
龙敬天站不稳身形,摔倒在地毯上,地毯里有很多吊灯打碎的钢化玻璃碎片,细碎的玻璃渣从丝绸做的睡衣里穿过去,扎入皮肉。他痛得龇牙咧齿,回过头去,却见父亲倒在了酒柜旁边。
恒温酒柜的玻璃在地震中震碎了,名贵的红酒瓶子落得满地都是,暗红色的液体,染红了龙兴邦的身体,酒香和血腥味混在一起,分不出哪些是血,哪些是酒。
“老头子?”
龙敬天手脚并用,爬过去,却见碎裂的酒瓶,深深地割伤了父亲的大腿,脸,躯干,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恐怖的黑影挤碎了双层玻璃,缓缓游了进来。
龙敬天看了一眼,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这玩意的外表就像一根根长满瘤子的干枯树根,每个瘤子上都有血红色的眼睛和带着利齿的嘴巴,滴着恶心的粘液,顶端还有分叉,在空中用诡异的姿态舞动着,就像一条条来自地狱里,想要狩猎的变异触须。
“章鱼怪吗?”
龙敬天觉得自己见的大世面还不够,这玩意比金玉奴的人皮幻境还可怕,他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感到危险,他拼命地拖着父亲想要逃走,边拖边哭,“爸!你不是答应妈妈要减肥了吗?怎么还那么重啊?半夜偷吃了吧?”
“你跑,别管我!”龙兴邦的腿痛得几乎失去知觉,他看着那些恐怖的触须,赶紧推开儿子,交代道,“你让你娘赶紧从国外回来,海外市场暂时别要了,先保住腾龙,把,把文件带走……”
龙敬天一把将染血的文件夹打落在地:“命都没了,你还管你的破公司?!”
龙兴邦急道:“你懂个屁,那就是命。”
老婆比儿子重要,儿子比他的命重要,龙腾比所有东西加在一起都重要。
龙敬天总算搞清楚自家老头的价值观了,匆促间,也不知该感动还是该生气。他把父亲兜里的救心丸掏出来丢了几颗进嘴里,又捡起地上那堆破文件,硬拖着往外走。
“逆子!你不跑,是要气死我吗?!”
龙兴邦见他不跑,气得直捧心。
“吃药了,气不死,别装!”
龙敬天是从小被骂大的,他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步一个血脚印,期望那些有眼睛的诡异触手视力不好,暂时没发现自己的存在,也期望那玩意看着凶,其实吃素,更期望救苦救难的好师尊和大师兄看见自己发的信息,赶过来。
美好的愿望落空了。
恐怖的枯木触手发现了血食的存在,快速飞舞,扑向猎物。肉瘤上的利齿纷纷张开,瞬间扩大七八倍,就像毒蛇的血盆大嘴,散发着腐烂的气味。
龙敬天硬撑着跑了两步,再次摔倒在地。
他的手在地上乱摸,碰到一把短剑,来不及多思,随手拔出,闭着眼,狠狠往枯木触手砍去。
利润斩到触手,就和砍树的感觉差不多。
触手断了,喷出墨绿的汁液。
魔物的所有嘴巴一起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龙敬天睁开眼,发现自己手里拿着的是莫长空送给他的魔龙骨短剑,据说有斩杀邪祟的能力。
这把剑牛逼!
他瞬间就支棱起来了,对着魔物叫嚣:“章鱼怪!滚!否则大爷把你的触角一根根削了,做章鱼烧!”
别墅的墙壁碎裂了。
成百上千根触角从地下钻出,四面八方包围了整个屋子,封锁所有退路,巨大的魔物脑袋缓缓从黑暗里探出,露出真面目,就好像变异的海参,肉乎乎地蠕动,斑斑驳驳的青苔里是树皮状的鳞片。
它已被猎物激怒。
龙敬天看了看差不多有一层楼那么大的脑袋,再看看数不清的触角,最后看看自己手里小小的短剑……
“对不起,”他呜咽道,“大哥,我错了,你怪物肚里能撑船,就像放个屁一样,放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