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她依旧不肯承认?铁证如山!”
殷缱绻踏入大殿之时,正好飞过来一本图册,狠狠摔在她面前。
她站定,垂眸看着地上的册子。
修士的力气很大,粉色册子几乎散了架,散开的画面仙资灵动,令人面红耳赤,赫然是美人图。
合欢宗的美人图册一向遭受正道诟病,无他:正道中人编纂的美人图册,那是正经的美人图册,然而合欢宗的弟子们编纂的美人图册,是色香味俱全,画册是会动的。
殷缱绻从合欢宗回到剑宗之时,各项考核都是甲,是宗门的优秀学生,她自然也有一本亲手所画的美人册。
这本她亲绘的美人册,便摊开在众人面前。
一阵风吹过,哗啦啦翻起册子,定格在差点着了道的仙都祁公子上。
祁公子气度非凡,英俊潇洒,是仙都碧落宫九大美人之一,殷缱绻自然也将他绘制在美人册上。
师尊岳玄光皱眉看她:“缱绻,你在上面的批注赫然写着:祁流云,美人婉兮,灵气强盛,乃仙都三十六星之一,只恨己法力不堪,不能一亲芳泽。”
“便是真的不能一亲芳泽,又怎么能对你亲师妹下药,做出来这等两败俱伤的丑事?”
祁流云倒是有世家子弟风度,只说女子年幼无知,便回了仙都,可是岳玄光与祁家正在商谈的事宜成了泡影,再者,天水宗的颜面何在?
批注画册俱在,铁证如山。
天水宗身为剑修宗门,大殿中俱都是身姿潇洒的剑修,战力非凡,凛然的剑意与低低的窃语声交织,渐渐变成一股谴责的威压。
而这股威压,恰是本来十四岁的殷缱绻承受不了的。
……
殷缱绻慢慢地蹲下身来。
粉色裙摆铺开在光洁的玉石地板上,像是一朵即将衰败的花。
纤细的手指捏紧图册,缓缓的,缓缓地站起身来。
上一世,她也是这般踏入大殿的。
关于下药给妹妹,意图毁妹妹清白一事,惊动了整个天水宗,而那一次宗门的审判变成了她命运的转折点。
上一世她多怕啊。
少女彼时十四岁,正是脆弱敏感而又倔强的时候,对于各种目光,虽然不求甚解,却能感觉到其中的打量与疏离。
合欢宗虽然是正道,却亦正亦邪,走在灰色地带上。正道中人对此颇是鄙夷,合欢宗人善于控制人,调/教人,喜欢哪个男人便会不择手段将之攥紧掌心,更令人畏惧的是,鲜少有男修抵抗得住这般美色,皆数沦陷。
是以,正派修士谈之色变,更遑论天水宗。
十一年未归,面对的是如此陌生的师门。
她太怕了。
怕那些目光从陌生变得更加凌厉,怕那些目光变成嘲弄,怕那些目光变成凌迟的刀……
她自觉出身合欢宗十分不堪,在天水宗里夹着尾巴做人,却没想到根本没有人承接她的善意。
直至下药的事情之后,殷缱绻的心态彻底扭曲了:
——她本没有想要变成丑陋的人,可是没有人相信她,并且在暗处要让她彻底的身败名裂,那么,她便彻底的坏给他们看。
缺爱的孩子变成了不良少女殷缱绻,愈发病态而偏执,直至最后,彻底覆水难收。
师尊岳玄光痛心道:“这是你亲妹妹啊,她日夜哭泣,直至现在都不能出门见人,你怎能狠下心下如此毒手?”
《拔剑》的女主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更是宗门从小宠大的,可以说是宗门小公主,殷缱绻对阮玉蝶下手,可谓是犯了众怒。
殷缱绻深吸一口气,纤细的脖颈抬起,脸上满是坦然:“首先,我是清白的,这字不是我写的。”
陷害搞全套嘛,既然药都下了,那么在她的美人册上写字并非难事,小伎俩而已。
“再者……”
她认认真真纠正:“不是亲的,同父异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