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涓溜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营帐内外黑灯瞎火的,守夜的在守夜,剩下的都睡了,赵淮之也不知去了哪里,营帐内外都没看到人。
秦涓去问军医,军医们摇头,说不知道家主什么时候出去的,家主也没给他们留话。
什么都不说就去办事了,这不像是赵淮之往日的作风啊。
难道是心情不好出去走走?
想到这个可能秦涓又骑上七哥去找赵淮之。
*
深夜的疏河边上,马儿在河边吃草,不远处的小坡上坐着一个人,月光照耀在他的身上,仿佛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一片树叶都能吹奏出这么悠扬动听的歌谣,只有赵淮之了。
因为这首曲子,秦涓找到赵淮之也很容易。
他能听出吹曲子的人有心思,应该是不会太简单的心思。
他没有靠近而是骑着七哥在赵淮之面前不远处的河流旁游荡。
奈何七哥是真的又野又憨……走河边上也能溜马蹄子,直接让秦涓摔到了河里。
掉入河里的那一瞬,秦涓严重怀疑七哥是故意的!
这马儿精的像是人变的!
而不远处的赵淮之恰好看到这一幕,于是曲声停了,因为场面太滑稽,原谅他那复杂的心情都不能保持……忍俊不禁。
心头的阴霾散的很快,这一刻赵淮之的脸上展现出笑容来。
他不曾想,秦涓给他带来的不仅是活下去的希望,还有一份遗失了很久的快乐。
有的人,你只要远远的看着就会觉得快乐。
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快乐,都有让人落泪的冲动。
因为这样的快乐,离他们太远了。
秦涓被摔入河里后拉拽着马缰想爬上岸,那七哥还算给面子,知道使力拽他上来,应该是怕一会儿挨打。
反正这拉不拉上来,它都得挨饿了。
秦涓一身是泥巴,上岸后脱掉皂靴倒出水,顺带还倒出来一条小鱼。
“……”秦涓无语了一阵,看着那小鱼觉得牙缝都塞不了,于是又将它扔进河里。
真奇怪,这条河里的鱼产卵后都是秋季变成小鱼的吗?
七哥可能是真的怕挨打,还伸出舌头给秦涓舔靴子。
“得了!你一边去!”秦涓啪的拍开它的脑袋,他将靴子的水拧了一遍又一遍。
又把外袍脱下来拧干……
浑身湿漉漉的,别提他现在多难受了。
等他做完这些,突然意识到那曲子早停下来了。
“……”他猛地回头看向赵淮之的方向,只见那人儿也含笑看着他。
明明刚才的曲调,那样的悠扬,也那样的哀伤。
为什么这一刻又看着他,笑的这样玩世不恭,又没心没肺……
这就是赵淮之。
能让人心疼的时候,绝不手下留情……赵淮之他知不知道,他越是这样,只会让他更心疼他!
有什么话什么事从来都是放在心底不对他说!
赵淮之始终把他当作没长大的孩子……
想到这里,秦涓能气得发抖。
他猛地转过身去,不看赵淮之,而这一刻,面具下的眼眸里是深沉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