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营已是深夜,赵淮之让秦涓先去休息,转身进营帐后叫了几个亲信过来。
秦涓洗完澡睡觉前见隔壁营帐仍旧灯火通明,哎,狐狐又带着伯牙兀氏的亲信秉烛夜谈。
他翻身睡下,可没睡多久,就听到外面戒备的号角声传来,虽然只吹了会儿但他已经醒了。
穿好战袍走到外面,骑兵们告知他是雪别台大营那边已经发兵了,他们这边只是警醒而已,骑兵让他继续睡……
这还睡的着个鬼啊!
秦涓快步去马厩将七哥牵了出来,七哥一出来就到处找草吃。
这会儿冬季,前几日下雪,干草都找不到多少了。
马嘴儿就近询着草根嚼……秦涓站了会儿,看着远处的营帐,骑兵们忙忙碌碌,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派出去的探子还没有回来,战场上是什么情况他们也还不清楚。
凌晨的时候探子回来了,说大军派出三千多人夜袭过场,但没有占到便宜。
日过去,又是黑夜。
到次日白天,又有探子回来,说有消息称从虎思斡耳朵城来了塔塔人的三万援军,要夹击雪别台大营。
无论消息真假,他们现在的处境很是危险。
也就是说,若不干掉五十里开外的塔塔虽仇联.军大营,他们就会反被夹击。
只有干掉联.军大营快点与只必帖木儿汇合,他们便能活命。
“狐狐,我想今夜,咱们跟在雪别台大营的后面,他们夜袭我们跟去,趁机绕道去可失哈儿,但是此前你得找雪别台将军讨粮……”
赵淮之知道秦涓在同他商量的时候才会喊他狐狐,甚至语气里会有丝撒娇的意味……
他孤独的长大,六岁以后没有再向人撒过娇,也只有面对狐狐,才会露出一丝孩子气。
赵淮之停留于此地,是想避开战争。秦涓也能知道避开战争这点,但他不知道的是赵淮之更想避开雪别台和只必帖木儿。
这两人都是成吉思汗的孙子辈,却又代表着不同的王族势力。
王族的明争暗斗有多么激烈,看看被自家人弄死的伊文王,再看看把自己“弄死”掉的轩哥,就能明白七八分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容他们在此等待雪别台大营获胜了,他们得自己找机会,倘若塔塔的援军是真的,那他们就是站在这里等人杀来。
赵淮之抿唇笑,轻轻点头。
得到赵淮之的首肯,秦涓也咧嘴笑了,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至少心机深沉的赵淮之,还是会听他的建议的……
当即,带着三百人,快马加鞭赶去雪别台大营。
将此决定告知雪别台,赵淮之来的时候想过,雪别台可能会让他们留下来随军参加夜袭,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前往可失哈儿。
却没想到雪别台却说:“我拨给伯牙兀大人两百斤面粉和两百斤肉干,大人可以带伯牙兀氏的将士先行可失哈儿,我也正好有封重要的信要带给我那侄子只必帖木儿,驿兵不行,只有伯牙兀大人最合适。”
赵淮之微微愣,本来诧异于雪别台答应了,可他很快就发现了雪别台话中的漏洞,他让他带着他们伯牙兀氏的人先走,他是想要……?
赵淮之猛地看向雪别台:“将军?”
雪别台一笑:“是的,我想要秦大人留下。”
闻言,久未说话的秦涓也看向雪别台,他停了会儿,眉目变得深沉,突然道:“雪别台将军,伯牙兀氏家主旧伤在身,末将能希望护送他去可失哈儿。”
“此事可以交给我的副将,我派两个副将。”显然雪别台不会答应他。
秦涓咬牙:“别人我不放心。”
他这么说赵淮之都是一愣,这狼一直都是温顺的,今日反骨凸显了。
雪别台却是大笑:“这人不是别人,我猜你认识,进来吧左安。”
左安……
时间秦涓还没想起来,或者说隐约想到了,却又不敢确定。
直到那个男人进营帐,直到他再看到那张脸。
男人的眼睛多了几分沧桑意味,头发变成花白了,三十多岁的男人除去身精神,头发的颜色给他平添几许老态。
“左……将军。”秦涓喊出来的那刹那,拱手作揖。
男人看着秦涓,眼里只有赞赏与欣慰,多年前他见到秦涓的时候,这孩子只是一个十岁的骑兵苗种,连骑兵都算不上。
而多年以后的今天,这个孩子已成为了有品级的将军。
简直就是吉哈布大营里的个奇迹……
“鲁巴千户生前曾说你不简单,你果然不简单。”左安笑道,他是金国人,比起雪别台,他的笑容偏向于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