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旦木的这一日是中秋,和秦涓大约同岁的旦木,一头金发已长到了腰间,碧绿色的眼睛眼尾也变得修长,皮肤却比之前的雪白有了变化。
“你怎么变成麦子色了?”万溪一点不留情面,看着旦木勾唇笑笑。
旦木打小就怕万溪,先是讨厌,后来被万溪整过几次,就怕了。
看到万溪,他就往秦涓身后躲。
万溪见这小子如此怕他,反而笑的更得意了。
“怎么,狐狐舍得派你来找秦?”
“……”旦木不说话,抓着秦涓背后的衣服,显得好紧张。
秦涓无语,这小子竟然会怕万溪?
旦木是带着一封信来的,是奴奴的来信,对于奴奴来说是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秦涓了,奴奴一直在担心一个问题。
他在担心那个他带大的孩子是不是已经死了,而所有人都在骗他。
奴奴连沐雅都话都不相信,但他竟然能联系到旦木,旦木自己也没有想明白,他曾在秦涓呆过的羊舍里见过奴奴几次,但很多时候奴奴连话都不说,那是一个沉默的男人,他的眼里也许只有观音了。
却没有想到这一次去秦涓的羊舍后奴奴会对他招手要他过去。
他和羊舍有些合作往来,可以说罗卜城的羊大部分都是运往了东边和北边的。所以他每隔七八个月会来一次罗卜。
奴奴拿出一封信给旦木,旦木不认识信上的汉字。
他问奴奴信要交给谁。
“交给秦,他若是死了,你记得来告诉我。”
“他就没有给你写过信吗?”旦木无语,他其实想说秦怎么可能死嘛。
“他不会给我写信的,因为我不收信他很早以前就知道。”
旦木撇嘴:“你为什么不收信嘛。”
“不收就是不收,小崽子记得告诉我秦死了没有,最好拿一件他的东西给我我才信。”
“……你这人真奇怪,沐雅都说了秦没有死,你又不信。”旦木气呼呼。
奴奴看了他一眼:“我曾经因为收信吃过大亏,差点死掉了,那孩子知道我对收信有忌讳,所以不会给我写信。”
旦木注意到,奴奴在对他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
等万溪走了以后,旦木才敢把奴奴的信交给秦涓。
旦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看到秦涓红了眼眶。
不知道信上写着什么,秦为什么会这样。
奴奴对秦涓说,如果能回宋国去,一定要回宋国去。
昔日那个养大秦涓只是为了养老送终的奴奴,昔日那个对他破口大骂说要他一定要给他养老送终的奴奴,在十四年后对他说,如果能回宋国去一定要回去。
大约是旦木带着信离开的一个月后的一天夜里,奴奴离开了,他去了辽州,带着秦涓每隔一段时间就找人寄回来的银子。
他隐约记得他出生在辽州,他还记得他家的旁边有一个老道观,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虽然是女真人,但是他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汉话。
他本来不会和帕米尔高源上的喀喀族有任何交集,可是那一年,他随族中一个亲戚在去虎思斡耳朵投奔他的亲叔叔的路上被人掳走了。
那一年,奴奴也是六岁。
此后仅有一点的记忆就是,他可能也许出生在辽州的某个地方。
至于是不是辽州,他无论如何也得去一趟。
秦涓:“他跟你说他要去辽州?”
旦木摇摇头:“我感觉他有点不对劲,所以就叫人跟着他。就在前几天,我的人查到了他往东走了,在一个小镇上,他在打听去辽州的商队,我想他是想要去辽州的。”
秦涓与奴奴相处这么久都不知道奴奴和辽州有着怎样的故事,奴奴没有对他提过辽州,一次都没有……
但他相信,辽州对奴奴是特别的,不然以奴奴的性格不会选择远行。
这时,他又突然想到了奴奴给他的信里提到的,如果能回宋国,一定要回去。
那么辽州对奴奴来说,是不是又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辽州之于奴奴,是否又如宋国之于他。
“秦,要我去把他追回来吗?”
沉默了一会儿,秦涓收好信,笑了笑:“不必担心他。”
旦木:“那就好。对了,被那个万溪打断了,差点忘记重要的事。”
旦木又从怀里摸出什么东西来:“家主让我拿给你的。”
秦涓一皱眉:“这是什么?”
“是重要的东西,不过叫你你先别打开,等见到他了再打开,还说这东西要放在你这里才好。”
狐狐要他不打开的东西……秦涓想了一下,那应该是这个东西不打开比打开了好,不知道比知道好。
既然狐狐都这么说了,那就不打开了,秦涓收好这个锦囊大小的东西。
“你呆几天?”
“呆到想走就走吧,不过你这里没有什么好玩的,林子里一个兔子都没有……”现在他也不怎么吃兔子了,养兔子久了,就觉得兔子们蹦蹦跳跳的好可爱,不过馋嘴的时候也会含泪吃上三大碗……
旦木想留在这里又不想留在这里,主要还是因为万溪在这里。
秦涓:“……”
“行吧,你留下来住几日也好,我好久没有看到你了。等会儿,我让阿枣东给你收拾一间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