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夏蝉的女人很聪明,她带上绣品坐车去泉州后,第一件事不是去湖广茶楼,而是去泉州找医馆。
昨日她是怕人说闲话所以没敢仔细问,耽搁太久了,他们那个村子总会有人路过看到她和男人说话的。
今日她是摸黑就过来了,先去医馆打听,泉州哪家医馆是父子行医,哪家医馆有二十几岁的年轻郎中。
她是要确定昨日来的这年轻人是不是秦家大叔的朋友。
打听了一个多时辰真叫他打听到了从蜀地来的父子都行医的郎中,就在泉州老福街上,时间也对得上,是半年前从蜀地过来的。
既然事情对的上,多半就真是老秦家的故交了,如此夏蝉就放心了,这才前去湖广茶楼。
湖广茶楼里赵淮之的人很快将此事告知赵淮之。
赵淮之笑道:“看来这女子是秦谷的真朋友。”
这个夏蝉虽为妇人,但行事果敢有胆识,想来秦谷也会是一个带着锋芒的姑娘呀。
秦涓日夜思念的妹妹,会是怎样的女孩呢?
有秦涓这样的美貌,有秦涓的坚毅与锋芒,却又能带着一丝内敛的温柔?大概是这样吧……
比起赵淮之的冷静,一旁坐着的秦涓是有些紧张的。
他很怕从夏蝉口中听到不好的消息。
赵淮之走到秦涓面前,低柔的声音说道:“我的人会带她去绣楼,我们现在过去。”
秦涓这才站起来,赵淮之伸出一手扶住他。
秦涓一怔,瞥向赵淮之的手的那刻,心中柔软的带着一丝疼痛感。
一整夜,他陷入于迷茫之中,所幸,赵淮之一直坐在他的身边。
失落与悲凉也在赵淮之的陪伴中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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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蝉见有人要引她去绣楼,她自然是疑惑的,此前她来过好多次,都是不被允许去绣楼的,因为掌柜的嫌她的绣品还不够精美,她想出来的图案也难登大雅。
绣楼那可是泉州一带的绣娘挤破脑袋也想进的地方啊……
“这位小兄弟,我能问一下,叫我去绣楼是为什么吗?”夏蝉显得有些紧张。
“绣楼晚姑想和你谈一下。”那年轻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夏蝉一听,喜出望外。
绣楼里的晚姑,这是泉州一带的姑娘和妇人们都知道的人物,这个女人三十多的年纪,因为两年前嫁给了一个比她小八.九岁的伶人而在泉州彻底出名了,她出嫁很晚,从当初别人喊她老姑娘,变成了人人喊的晚姑。
她本名叫什么,具体是哪里人,没有人知道,只知她起初不是做绣品生意的,而是一个擅长画花鸟山水的姑娘……
正因如此,晚姑的绣楼里出的绣品,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风雅,才会受到有权势的人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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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蝉跟着年轻人进了绣楼,这时一个身穿墨绿色禙子,杏色百迭裙,头上戴着白玉冠插着珠花的姑娘从屋内走出来。
夏蝉不认得这姑娘,只是笑着行礼。
哪知这“姑娘”先是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她手里挽着的篮子,篮子用一层红布盖着,里头全是绣品。
“行了,东西先留在我这里,我仔细看一下,你先进里屋去吃茶。”
夏蝉不是愚笨的人,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莫不……这位是那晚姑?不是都说她三十四五的年纪了,怎生还生的这般年轻……像姑娘一般的年轻。
夏蝉有些不敢相信,但又想这晚姑不必操心农事也不必伺候夫家,能这么年轻也在情理之中。她点点头,对着晚姑行礼,道了句:“多谢姑姑。”
晚姑凤眼一眯,觉得这个夏夫人伶俐,以后倒是可以一用。
夏蝉进了里屋后,晚姑立刻对身旁的女管事勾勾手:“去盯着,那两男的花钱借了我的屋子可以,不准出事。”
原来这晚姑不是赵淮之的人,她肯帮他一把,完全是因为钱,但她不知道赵淮之借绣楼见一个妇人做什么,所以还是防了一手。
夏蝉进了屋后,只见屋中端坐着的是昨日见过的那两人。
夏蝉顿时明白了什么,一下子竟然警惕起来。
赵淮之道:“夏夫人莫误会了,只是为了夫人名声考虑才借绣楼一用的,在下与绣楼并不熟识。”
夏蝉一听,才缓缓放下心来。
过了一会儿夏蝉才开口说话:“老秦家被烧掉是两年前,秦谷离开泉水镇也已四年零六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