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朝中的功勋们终于处理完了年前的一波大混乱,可以进入欢快的年假模式啦!
除却一些位高权重、要去参加皇家宴席的,还要抓紧时间复习一下自己的“功课”,以备吃饭时候突然被洪武帝检查作业外,大部分臣子们都能在接下来的小半个月的年假中得到一些清静。
老父亲们放假,自然就有时间来关心下家里的小崽子们了,然后他们纷纷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家里的小崽子们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闹事了。
别误会,他们当然没有什么被虐的爱好,只是在年底的忙碌工作中一醒神,忽然发现自己很久没有接到各方“投诉”而感到有些惊奇而已。
起初众人都没有太在意,毕竟快过年了,不少人都以为孩子这是过了一年,长大了一岁,终于懂事了,毕竟孩子长大了这些坏习惯都会改的可是父母著名的三大错觉之一。
直到大家在工作之余闲谈时候说起这件事,众人才隐约发现了不对。
自家的孩子醒悟了是正常的,但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会突然学好呢?(喂!)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臭小子这段时间这么太平,别是在憋着大招,要搞个大新闻出来啊!
不得不提,这些老爹们对自己的儿子还是非常了解的,这些功勋之后真的搞出了一个大新闻。
而且由于小伙子们有志一同得对着父亲们都是持咬定青山不松口的态度,关于这个新闻到底有多大,老父亲们居然还是从御史口中听闻的。
他们的儿子,居然联合起来闷不吭声地给进京赶考的学子们建了一个供给居住的廉价社区?
是的,是社区!不是一间,不是一幢,而是一个社区!
他们家小子哪来的那么多钱?是不是趁着自己忙碌的时候偷偷挪用了家里的款项?在朝堂上的几个武将当下就感觉自己的手痒了。
但听御史将话说完后,他们发现自己错怪家里的小子了。
哎嘿,他们家崽崽压根没买房,而是租了个仓库直接做了改建,如此成本自然降低不少。
这小子居然涨智商了?壮汉们顿时觉得手心又不痒了,不光不痒,甚至还想摸摸自家讨债儿子的脑袋。
听说他们儿子是贴钱让那些穷书生住着的,虽然他们不太看得上那些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但是……哎哟,瞧瞧朝堂上那些文官们忽青忽白的脸色,武官们顿时觉得这也不算什么问题了。
只要能给那些眼高于顶、鼻子朝天、一身酸腐气味的文官们添添堵,那钱就花得值。
作为一个大明好父亲,自己快乐了,当然不能让儿子吃亏。
“儿砸,最近是不是缺钱了?爹给你加点零用钱啊!”一个平时行事比较洒脱的武官大手一挥,推开了儿子的房门,然后他就陷入了沉默。
房里那个正在桌上一座铜币小山里埋头快乐点钱的人,是他儿子?这是什么财迷作风啊!
咳咳,不怪小年轻如此作风,实在是赚钱的快乐是人都无法抵挡,尤其是在本以为自己要亏钱但最后却赚了好多钱的时候,那种快乐更是成倍增长。
为什么会赚钱?
如今,南秦淮河的仓库区几乎成了考生聚集地,起初这儿多是经济拮据的学子,但自从请了一位极其严厉优秀的先生做管理,大家早晚共同学习,还有先生专门讲课后,不少经济颇为宽裕的学子竟也被吸引了过来。
人都有抱团的爱好,甚至有些学生发现校舍生活环境虽然简朴,但这儿的人都是一心向学的优秀学子之后,竟是退了自己原本租住的房屋搬了过来。
住户一多,此处的服务行业便应运而生。由于此处住宿费低廉的缘故,不少学子很愿意将钱花在提高生活质量的事上,譬如沐浴。
这个美滋滋数钱的小青年正是比较有商业头脑的一个,他在附近租了个带有水井的货仓,将之改造成了澡堂子,每日那真是客似云来。小青年为了享受这种收钱的感觉还坐在仓库门口售卖过皂豆,那感觉别提有多美好了。
“其实我们这还算是小本经营。”小年轻摆了下手,表示自己这才哪到哪,“京城里有一家售卖文房四宝的铺子也在那儿开了铺面,除了早晚自习,我就没见过那间铺子空过。”
“要说还是小白师弟厉害!”这青年啧啧称奇,“我同那铺面掌柜聊过,他们说那小白师弟找他们的时候他们原是不打算来的,觉得没赚头,小白师弟愣是找上门和人算了笔账,说什么薄利多销,那掌柜被人绕进去便带了些二、三等的文具降价来售卖。结果你猜怎么着?第一天就全部卖光啦!”
“如今,他那是赚得风生水起,还把名气给打了出去,后来一些售卖文房用品的店铺见了有好处,便也来这儿摆了摊子,却愣是没那第一家的有人气。学生们就爱买他家的纸笔,说是用习惯了。”
武官睨了儿子一眼,见他一副这是好人有好报的模样,只觉得有些无奈。
他这小子这次的确成长了些,但还是社会经验不够。
那掌柜何止是好人有好报,简直是赚翻了。
人的习惯一旦产生,没有受到大刺激是很难改变的。这店铺老板在他们处于微末中雪中送炭,善缘便已经结下,这些学子都是未来大明的肱骨,日后但凡有那么一个两个记挂着这份善意,也不用做多,只要他时常采买此品牌的纸笔,自然会有人有样学样。
应天府里就有不少大的书画斋都会花费大力气将自己的上品纸笔想方设法送到书画大家面前,便是冲着这个目的——上行下效是最好的推广方式。
而现在,这家店铺却以极小的成本做到了这一点。虽然见效慢了点,但也胜在稳妥,商人逐利,想来这才是那“小白师弟”说服他们的理由。
“我还真想见见你这小白师弟。”武将摸着下巴道,“听说那是傅将军收下的养子?我同傅将军也是老相识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儿子一脸警惕地看着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么看着你老子干嘛?”
“父亲,官员不要擅自和考生接近这可是您说的。”小年轻的声音显得理直气壮,“您还是别打扰小白师弟,免得他到时候被人抓住把柄。”
瞧这话说的,才认识人多久,心就已经偏过去了!这以后还得了,他儿子这智商不是得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啊!
要见见,必须得想法子见见。
无独有偶,有他这样想法的人还真不少。木白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忽悠那些金主爸爸来搞投资的事引起了大佬们的注意,他正带着弟弟和一干小伙伴走在前往孔庙祭拜的路上。
百节年为首,新春年节本身是从岁首的祈年祭祀活动中演化过来的,因此,祭先祖拜神明是新春年节非常重要的一环。
祭祖对于身在异乡的学生们来说肯定是办不到的了,他们只能点燃一炷清香向着家的方向遥拜以寄托相思,但拜神还是可以的。
居住在香杉书舍的学子们前几日便已经越好,等到过年时候大家就一起去秦淮河北边的孔庙拜拜圣人。别看大家都是在一条河流的上下游,但走过去却是要绕过大半个应天府。
好在为了应对激增的出门访客人群,应天府的大道都提前安排了洒扫。落雪清扫一空后,便露出了下头粗粝的地面,行走起来比起在雪地上要方便多了。
今日又恰是个大晴天,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这群最近被学业压得喘不过气来的考生们都觉得挺惬意的,一点也不觉疲累。
但今日和他们有着同样打算的人竟是不少,由于春闱的缘故,今年孔庙的祭拜人群比起往年多了不少。
木白他们虽然出发的时间不晚,但毕竟绕了点路,等他们抵达的时候前方已经排了长龙。
众人面面相觑,只能无奈相视一笑。
来都来了,能怎么办?只能等着呗,趁着队伍刚排,几人交替着去解了个手,又买了些足以果腹的干粮,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
单纯的排队有些无聊,几人便提议一起背书,还互相出起了策论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