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侧福晋在弘时的院子里,哭得肝肠寸断,声音都嘶哑了,像是母兽在啼血哀鸣。
饶是苏培这种半铁石心肠的人,听得也跟着发酸。
要说弘昀没了,最伤心的人,肯定是非李侧福晋莫属。
至于胤禛,儿子没了,难过肯定是难过的。但是他的人生中,不仅仅只有儿子,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以前李侧福晋也失去过儿子,毕竟那时候弘玢还小。弘昀都十岁了,十年,作为一个母亲来说,可想而知,这是对她是多大的打击。
可是啊,她偏偏是雍王府的女人。
苏培深深叹息一声,然后进了屋。李侧福晋搂着面色惨白,神色惊恐的弘时,哭得眼睛都睁不开,丫鬟婆子在一旁陪着流泪,也不敢上去劝。
看到苏培进屋,弘时怔怔看了过来,眼神痴呆,人也傻傻的,看来吓得不轻。
苏培见了礼,指挥着旁边的丫鬟婆子,说道:“李侧福晋伤心太过,再哭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扶她回去好生歇歇。伺候弘时阿哥的人呢?弘时阿哥穿这么单薄,要是冻坏了,你们可承担得起责任?”
丫鬟婆子们一震,忙上前去拉李侧福晋,以前的柳儿,现在的柳嬷嬷流着泪劝:“主子,您要保重身子啊,这么哭下去,仔细着病了。”
李侧福晋用力甩开絮儿的手,嘶声骂道:“滚,都滚开,我儿没了,你们是不是都满意了,你们一直在旁边看笑话呢,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苏培就当她伤心得脑子不清楚了,下人奴才看什么笑话,要看笑话的,也是福晋与其他没生孩子的格格们。
李侧福晋将弘时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般,搂得更紧了。可怜的弘时,睡得正香,被李侧福晋从被窝里拉出来抱着哭,白天还在与自己置气的哥哥,没了。
不过八岁的小屁孩,早就吓得三魂没了两魂,要不是被李侧福晋搂得太紧,估计早就坐不住倒了下去。
苏培皱眉,现在他还忙得很,没空多纠缠,上前说了声得罪,握住李侧福晋的双手,用力一拉。
毕竟养尊处优的女人,体力上哪能与苏培相比,哪怕李侧福晋不断挣扎,还是被苏培拉开了。
柳嬷嬷连忙上前帮着搀扶,李侧福晋看清楚是苏培,登时挥手朝他打来,咬牙怒骂道:“你个狗奴才,好大的胆子,如今连你也敢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
苏培偏开头躲开,右脸还是被李侧福晋的指甲划到,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心中恼怒不已,要不是看在她是女人,又刚失去儿子的份上,他真会让她下去陪儿子。
妈的,打人不打脸,尤其是他英俊的脸!
过年宫里正是忙碌的时候,他顶着这张脸,作为胤禛的挂件,怎么能出去见人。
苏培伸手抚摸着脸,看着指尖上的血迹,舌尖顶了顶受伤的地方,硬生生咽下那口快喷出来的老血,面无表情厉声吩咐道:“还不扶李侧福晋回院子歇息!”
这些年苏培在下人中的威信,不比李侧福晋低,众人见他脸上受了伤发火,顿时一窝蜂涌上去,将李侧福晋半搀扶,半架着走了出去。
屋里一下安静下来,苏培再看着簌簌发抖的弘时,头疼欲裂,蹲下来对他温和地说道:“弘时阿哥,您先洗漱一下,等会用完早饭之后去睡一觉,奴才让人进宫去给您告个假,等到您歇好之后,再去读书好不好?”
弘时抽搐了下,怯怯问道:“阿玛呢?哥哥真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