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的谢师宴对所有人而言,记忆都是凌乱的。
大家相约以后要常聚,说着永远不会忘记对方的话,但深知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高考后的好几天,宋梨因还持续在早上5点自动睁眼的生理记忆里,一天不背点单词古诗都觉得时间像在虚度。
宋仁庆在陪母女俩吃完一顿犒劳宴之后就回了公司,而樊苓似乎给自己放了个长假,一周之后还没离开。
在看见宋梨因大下午还拿着本英语书不撒手时,樊苓终于觉醒了要带女儿出门捯饬捯饬,不能变成书呆子。
本来宋梨因还想着这几天乖巧一点,这样等樊苓出门时好溜出去见许洌。没想到用力过猛,弄巧成拙了。
不过许洌这几天也没什么空闲,楚弥高考之后就不见人影,父亲最近忙着升任,T、P大两所高校的招生办负责人又一直邀他出分前组个局玩。
高校招生办抢人的策略大概就是这样:在高三下学期就来过九中把年级前十名的联系方式加好,时不时打听他们的报考志愿。
在出分前的这两天尤其折腾,组局的意思就代表去哪边,哪边就抢着人的胜算大一些。特别是每个省、市的状元,更是香饽饽的存在。
好在樊苓居家办公的两周后,终于找着了更忙碌的事情做———帮宋梨因搬家。
香樟巷的这老房子一下雨就墙皮泛潮,阴天都隐隐感觉到一股霉味。宋梨因倒是没闻到,只觉得是她心里因素的影响。
但之前答应好了高考完搬家也不能反悔。
樊苓当晚就联系了搬家公司,旧家具都先搬到一直没住人的新房子那,行李慢慢打包。等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再一块回京市。
出分日前一天,宋梨因答应了T大招生办的酒店看纪录片邀约。
大概是之前在商场碰过她和许洌走在一起,招生办那学姐就撺掇她把许洌也一块弄过来。
晚上宋梨因就和许洌煲电话粥的时候就说了这事。
两人本来就是奔着T大去的,到最后关头也没什么好继续钓着的打算。
许洌当时正洗完澡裸着上半身出来,手机放床上开着扩音:“那我明天先去学校接个采访。黄主任说下午顺便查分,刚好领个2万块的奖励金,我帮你也领了吧。”
“分还没出呢,他对我们还真自信。”宋梨因靠着抱枕,发现屏幕里显示着个一个一动不动的天花板,“你人诶?”
“穿衣服啊。”镜头外传来他懒洋洋的声音。
宋梨因叹口气,老神在在:“小许同学,见外了吧。”
那边很快凑上一张脸,潮湿的发梢还在往下滴水。下颔角骨感精致,窄深狭长的眼皮微微耷拉,盯着人时有种清清冷冷的深情感。
许洌抬了抬眉峰,慢悠悠算账:“小许同学见外?上次谁一接她妈的电话就甩开她男朋友的手?”
宋梨因对他的措辞很不满:“tā • mā • de?”
他笑,一字一句拆分:“她、妈妈、的。”
“那是因为你喊她……那什么。”宋梨因说不出口,瞪过去,“有你这么上赶着认亲的嘛!”
许洌食指戳着屏幕里的小脸,开始犯浑:“你许少爷乐意,千金难买爷乐意懂吗?”
“嘟”——,电话又给挂了。
过了会儿,宋梨因发来一句:“我妈上楼了,明天见。”
许洌那颗湿漉漉的脑袋啪唧一下埋被子里,半天没抬起来。
哎,怎么毕业了谈个恋爱还跟偷情似的。
次日上午,许洌去九中的路上。他没开车,在学校前一站的十字路口公交站台那下了车。
宋梨因正好给他发消息:“在去酒店的车上了。下午查分,你记得来啊。好像P大招生组还没放弃,说要跑我家门口来了。”
他人就在九中这,回了句:“P大的人来没来不知道,我离你家门口倒挺近。”
刚把手机揣兜里,就瞥见不远处一个黑影朝这走过来,是拘留结束的周知非。本来一般情况下拘个57天就够了,但他有前科,进去就翻了个倍。
周知非脖子上还挂着个相机包,不知道是不是重操旧业了。那件事过去两年,之前那几届的学生也都更新换代。
他头上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像是很久没有收拾过自己,胡子拉碴,憔悴潦倒。
那双浑浊的眼睛一直盯着马路对面的香樟巷一角,手往包里掏着什么东西,在看见许洌时却突然激动起来。
许洌在等十字路口的红路灯,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好巧,在这见到你。”周知非挡在他面前,决心要引起他注意,“去找宋梨因吗?”
他冷着脸:“上次没挨够打?”
周知非比他矮几公分,抬眼凝着他蓦地笑了:“宋梨因跟你讲过我了?你好像比上一次见我的时候,更讨厌我了。”
九点钟的骄阳刺眼夺目,大马路上车流来来往往。
“你知道宋朝吗?她堂哥。”周知非观察着他表情,笑着放下一记猛的,“之前差点强.奸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