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赢?还是赢两次,看看冯道就知道了。
他先是去刘涛府上,在张烈成面前呆了一个时辰,然后就回去见石重贵了。
回到大宁宫中,冯道憔悴的脸色,有些红肿的眼眶,配合他那一张看起来就挺正直的脸。
一股忠忱为国大忠臣形象,立刻就扑面而来。
什么都不用说,石重贵就感觉到了冯道的辛劳。
在这位惶急天子的渴望的眼神中,冯道扑倒在石重贵面前说道。
“臣与凉国使者张烈成商议完毕,凉国的底线,是四大条件中,陛下答应两件,张天王就肯出兵。”
石重贵转来转去,自言自语,“关中势必不能割让,王淑妃是益哥儿养母,又是十五娘生母,且身在西京河南府(洛阳),奉后唐之祀。
岂有把姑祖母送予外人的天子,看来,只能同意后两个条件了。”
“陛下英明,臣这就去安排。”石重贵的话音刚落,冯道就赶紧马屁奉上。
反正不管石重贵做什么选择,都无关紧要,他只需要帮张昭解决出兵关中的大义问题,结好这位大凉天王就行。
冯道在石重贵殷切期望的眼神中,刚出大宁宫没走多远,就被老熟人给拦住了。
中书侍郎和凝,直接堵在了冯道回府的必经之路上。
“冯有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诓骗天子!”
冯道听的脑袋上冷汗之冒,赶紧跑过去捂住了和凝的嘴,不顾宰辅的尊严,将同为宰辅的和凝给拉到了街角阴暗处。
“哼!”和凝冷哼一声,“张彦泽驻兵卫州,旦夕就能渡过黄河,左右不过几天时间,你竟然妄言河东兵与河西兵可以前来救驾。
也只有深宫中的天子,会信你这老汉!”
冯道只能连连作揖,口中不停告饶,“和老子饶命!和老子饶命!”
这个老子,可不是后世那个意思,而是老头,老者的意思。
和凝把脸一横,“你这老子,毫无义气,只想着自己卖好那河西天王,也不知道搭救老兄弟一把。”
冯道这才明白,和凝是要来分一杯羹的,现在被人捏住了把柄,冯道只能认栽。
“汝有何要求,速速说来,万一张彦泽进城,那一切都晚了。”
“把你府上的健儿借我二十人,汝再去宫中,就说某和凝可以为使,去凉州搬救兵。”
和凝说出了自己的条件,冯道却有些迷惑了。
这和凝就算要分一杯羹,直接分润功劳就是了,还要出城做什么?
和凝也不跟冯道开玩笑了,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某信不过契丹人,更信不过张彦泽这畜生,与其继续在东京冒险苟且,不如去投靠凉王。”
和凝说张彦泽是畜生,可不单指这家伙投靠契丹不是东西,更是因为这张彦泽素来就是个残暴的狗贼。
他能残暴起来,动辄把人剖腹、砍断手脚什么的,杀起人来,不管是亲儿子还是心腹,都能下得去手。
是以和凝根本不敢赌张彦泽进入东京后,不会来找他的麻烦。
冯道担心的看着和凝,“此去河西,可有千里之遥,况且凉王脾性如何,咱们也只是道听途说,万一到了河西,其也是残暴之主,又该如何?”
冯道的担心是正常的,张昭的仁义名声对于他们这个层级的人来说,根本不算有多少吸引力,反而会让他们觉得害怕。
因为他们都知道,仁义这个名声,基本都是包装出来的,真正能担当得起仁义这个词的,得是宋仁宗、明孝宗这种的。
但这两位,明显就是妇人之仁,而且过于纵容手下。
这种性格,是不可能做出一番大事的,上限到天,不过也就是个苻天王。
冯道虽然不知道宋仁宗和明孝宗,因为他们还没出现,但他知道,一个真正被所有人称颂,且只说他仁义的君王,会是个什么样子。
所以,很明显,能从一个老仆加一个表兄起家,爬到现在位置的张昭,肯定不会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是个仁义之主。
或者可以说,张昭也许真的很仁义,但这仁义,是建立在某些深不可测之中的。
他会不会对冯道、和凝这种人仁义,一切都是未知。
所以冯道宁愿在东京开封府等,卖一个好处等着慢慢来确定,也不愿意贸然就投靠。
只不过呢,和凝比冯道多了一个渠道,那就是他和范质一直还有联系,所以知道张昭比冯道更清楚。
于是和凝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向冯道说了一下,而且他也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凉王早就想进入中原,只不过苦于没有借口,所以我不信他在晋辽两国如此激烈交战的时候,还能稳居凉州。
说不得早就在秦州或者原州虎视眈眈了,某此去,以中原宰辅的身份投靠,定然会被重用。”
冯道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和凝说的很有道理,虽然比他更激进,但获得的收益也更大。
“我这就进宫向天子进言,不过中书得答应我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