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
喧嚣的临安城宛若陷入沉睡般,慢慢归于宁静。
游玩灯会的行人三两结队,谈笑离去,跃动着明火的灯笼也有几盏被不知何处缭绕的微风吹灭,热闹的街道慢慢变得冷清。
静谧月光洒下,屋檐阴影,唯有寄托着人们美好愿景的花灯还在溪流上随波荡漾,诉说着方才灯会的盛势。
却也仅是平添几分繁华褪去的寂寥感。
裆——
包裹着红布的木棍干脆的落在锣鼓上。
更夫启唇转喉,拖着长音,话语乘风飘荡。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草鞋踏过青石路板,衣裳略显褴褛,更夫眼皮子耷拉着,身旁农户以板车拖着夜来香经过,带着几分恶臭,却也不闻不问。
他麻木的前行着。
直到……
经过间屋舍,本该紧闭的木质院门此刻打开着,他有些疑惑,探头向里瞥了眼,清冷银霜照亮院内景象。
当啷——
锣鼓即刻掉落。
脑海的睡意如潮水般汹涌褪去,他瞪大着双眼,哆哆嗦嗦的连滚带爬,赶忙奔跑。
跑得仓皇失措。
嘴里还大喊着。
“死人了!死人了!”
……
四更天。
县衙。
早已熄灭的烛火再度亮起。
几位身着官差服的守夜捕快盯着朦胧睡眼,手里提着佩刀,哈欠连天的来到命案所发生的街道。
院门轻微摇曳,吱呀吱呀作响。
撩动着院内那浓厚的血腥味向街道散去,侵入几位捕快的鼻腔,扫清着他们那盘旋脑海的睡意。
“薛官爷,就在这了。”
更夫颤巍巍的指着,双腿止不住的轻抖。
为首的捕快是位有些年纪的,名叫薛长安,他伸着懒腰,眼皮子耷拉着,顺着院门遥望。
那两具躺在地上的人影在银霜下显得那般祥和,若是能抛开他们的头颅都已消散的无影无踪这点不谈,此刻的他们,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行,知道了。”
薛长安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安排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他指了指两位捕快,“你,还有你,在院外边候着,其他人随我进院。”
“是。”
众人应答。
鞋履踏过门槛,踩着已经有些凝固的血液步入,薛长安提着灯笼,他吩咐着手下。
“去,你们去搜查看看,别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若发现异常,立马向我汇报。”
说完,顺着斑驳的血迹,薛长安再扫眼那两具尸首,一具是妇人,除了衣衫褴褛些以外,没有任何被侵犯的痕迹,一具是孩童,约莫六七岁的样子,生前定是遭遇过非人的折磨,孩童的手臂被掰的有些诡异,不成人样。
薛长安收回目光。
他没什么感觉,毕竟做捕快这么些年,又有什么场景没见过呢?
没什么值得惋惜跟悲痛的,无非是能让他升官的案子罢了……
说起升官,那师徒俩可当真是自己眼前的绊脚石!
若不是他们,自己哪还会是现在这小小的捕头?
就凭这些年临安城大大小小的案子,以及那些各位疑难杂案,自己不说进六扇门,那也应当是能调职去应天府了!
薛长安有些不怠,他迈开步子,再向里走去,屋内的景象更为骇人些。
健壮的身子直挺挺的趴在冰冷地板上,脖颈处的脑颅亦是如外面那两具尸体般,消散的无影无踪,鲜红妖冶的血还在汩汩向外流淌,在这有些微寒的春夜冒着翻腾的热气。
他似乎是经历过搏斗?
死前的反扑?
那具尸体的手上握着剁骨刀,还保持着挥刀的姿势,可却没挥出去,被人以极为诡异的姿态切掉头颅。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