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觥筹交错,人声鼎沸,无数侍女穿梭来回,十来个人正在举酒畅饮,肆意欢笑。
主位的那人也不复正经跪坐,胸口的衣裳敞开好大,甚至额头都有点微微冒汗。
他斜靠在背后的一位女子怀中,问道:“尚父啊,忙乱了这么久,目的也差不多全部达成。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比较合适呢?”没等左手边的白胡子老者回答,他又接着说:“尚父(姜尚姜子牙),你是知道我的,懂事以后,从来没有这样的开心过,也从来没有这样享乐过,再这样待下去,我怕我再也不想走了。温柔乡是英雄冢,父王的教导不能忘啊。”
此话一出,大殿里慢慢安静了下来。
“大王,自你继位以来,励精图治,夙夜不寐,殚精竭虑这么多年,到如今,以小邦周胜大邑商,致已威仪天下,万民敬仰,实为文韬武略的千古一帝。偶尔的休息几日,根本说不上什么温柔乡呢。”
“哈,哈,哈,哈,尚父你过誉了,过誉了啊。比起父王,我差得太远了。”
“我觉得大王警惕性就是高。这种饮宴确实不好,特别是喝酒误事,喝,喝,喝,纣王的教训还不够吗?另外,运送殷商九鼎的队伍才刚刚动身,武庚那小子也一直不情不愿的,还有,青龙军团那边的战报也尚未传回,恕臣弟无理,这个时候回丰镐(陕西西安附近),稍微急了点吧?”武王右手边的一人拱手回道。这人四十来岁的样子,面白短须,整个大殿中,就只有他是正襟危坐,也没有喝酒,身旁的侍女正小心翼翼地给他布菜。
“姬旦,你小子就是太无趣了,大王喝杯酒你也叽叽歪歪的。我等流血流汗打下了江山,连喝酒都不让,那死命搏杀还有什么奔头?”
“是啊,虢叔(姬旦的叔叔)说得太对了,喝点酒有什么大不了的。”
“好了好了,他从小就这样。姬旦,你说的这几件事我心里都有数。其实,我急着回去,主要就是想在父王墓前再行大祭,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姜尚再次拱手称道:“大王的孝心感天动地,可昭日月。既然大王心中已有安排,我等必将全力支持。嗯,十日后动身如何?”
“十日就十日罢。各位,今日不谈公务,继续狂欢,来,满上,饮胜!”
姬旦偷偷地溜出大殿,闻着满屋子的酒味就烦。更烦的是应该怎么规劝大王。好不容易打败了殷商人,却要把胜利果实分给那帮野蛮的诸侯。最关键的是,分封也就算了,为什么对于各个封地的人事,军队,财政通通让出去。这些东西都不要,还当什么天子?那些野蛮的家伙,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抢钱,shā • rén,拿什么治理封地?还有,放着膏腴的殷商精华之地不要,一心只想着老家黄土高原的一亩三分地,典型的土财主心态嘛!只知道抱着父王的老教条,什么都听父王的,父王就是放个屁都是香的。当年父王也没想到这么快的拿下朝歌啊,时移世易不懂吗?唉。。。。对了,得去找一下南宫括,看看他的事情处理完了没。那么多的钱财物资,整理汇总,发放清单,,,,天啦,这么多事情没做完,就知道喝酒,喝酒,气死我了。
姬旦回到自己的驻地,一路上穿梭而过的士兵,抱着账册的小吏,一个个都笑逐颜开。满满当当的牛车正一辆接着一辆地缓缓向西而去。跟在牛车后面的是无数用麻绳串好了的奴隶。远处的闾坊,还有部分冒着黑烟,道路两边的店铺基本都没开门营业,不少披甲警卫兵士正在来回巡逻。
看到这些,姬旦心里泛起一丝自豪。这帮奸商,当年有多趾高气昂,如今就有多狼狈。赚那么多钱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统统地还给我。加倍偿还,不对,应该全部都给我。不行,还是得想办法劝劝大王,十天时间太少了,还有好多财宝、美玉被那些狡诈的殷商人藏起来了,十天时间根本不够,让南宫括加大拷问的力度?
“人呢,南宫死哪去了?”姬旦有些烦躁。
“让侯爷久等了,小臣万死。”
“交代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呃,你怎么过来了?”跟在南宫括后面的是一个精瘦精瘦的老头,个子高高的,身上挂了不少配饰,走在风中一摇一晃,像个卖糖葫芦的小贩。
“见过侯爷。”
“客气了,敢问宋国公(微子启)这个时候过来,所为何事啊?”
“侯爷,我就直说了啊。既然武王最终选择了武庚来承祀商王,那么,对我的补偿是不是能够再增加一部分啊?”
“选择谁来继承商王之位,大王自然有他的考虑,怎么,你不服?”
“呃,侯爷说笑了,我怎么敢不服呢?我的意思是,看在我鞍前马后辛苦这么久的份上,我宋国的土地是不是能再加一点点啊。”
“宋公啊,做人呢,不能太过贪婪。如果不是看重你的功劳,你能身居八个公国之一?连我都只是个侯国。再说了,你的封地宋国比起之前大了一倍不止,你还要如何?”
“嘿嘿,这个,你看,子胥余(箕子)不是已经逃亡了吗,那他留下来的土地,是不是?嘿嘿,是不是能分点给我呢?”
“大胆,胥余太师(箕子曾为殷商太师)的事情轮得到你来操心吗?他的封地如何处置,大王自有安排。勿需多言,下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