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谢和雍端着盒子,一双脚飞快,“您瞧,姜容说瞧见您近日长了白发,特地熬了这胡麻糊。最是养发!”
张华音脸都僵了,扯出个牵强的笑容接了过来。姜容这什么意思啊,他这是在嘲讽自己上了年纪么?
“父亲,快尝尝!”谢和雍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这可是姜容亲自为您熬制的,我还帮忙了!”
拒绝不了女儿,张华音只好又屏住呼吸,舀了一小口抿了抿。当即脸都绿了。
齁咸!!
谢和雍问,“好喝吗?”
“好喝。下次别熬了。”张华音第一次觉得,控制面部表情是一件体力活儿,“我是说,这种事儿,叫厨娘做便是了......”
若不是从小的规矩教养不容他这么做,他简直想吐出来,再扣一扣喉咙,连嘴里沾上这味道的唾沫都吐尽了!
谢和雍“啊”了一声,然后继续替姜容说好话表功,“这东西可麻烦了!要浸泡元米两个时辰,把胡麻清洗干净,放进石磨研磨,最后加水熬制,边熬边搅拌,中途还得添水......”
“他还真是有心。”张华音咬了咬后槽牙。费这么大功夫来整他,表面上哄了宁儿,暗里讥讽他人老珠黄、生了白发。
谢和雍见目的达到,高兴地点头应和,“那是!姜容对您的孝心可感天地!我都没尝过他亲自做的吃食呢!”
接连这么几天后呢,张华音被整......被感动得潸然泪下,最后表示他与姜容“冰释前嫌”,往后定然“相亲相爱”。如此,谢和雍,或者说姜容,这才罢休。
姜容: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张华音:个小狐媚子!心机!算你狠!
谢和雍:效果显著,父亲和夫郎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或许二人都明白,他们的关系这辈子也只能这样了。更何况他们之间有太多事情,而这些事情带来的伤害也好、愤怒也罢,都是他们互相所不能忽视和弥补的。只是他们都累了,疲于这样的争斗,加上利益捆绑的缘故,所以选择在谢和雍面前暂时粉饰太平。
至于关系真的有所缓和么?
答案很显然。
......
“宁儿,你那小侍,何以与高孑茕有所往来?”
原本紧迫的压力一旦消逝,几乎是本能的,人的心思就变得活跃起来。
谢澜与谢文惠对于和高孑茕及其“背后的皇嗣”合作一事,到底心存疑虑。
他们认为这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且利弊难以言说到底何者更甚——利就是有了一个新靠山,繁楼的那些事情也得以解决了,弊则为与虎谋皮、前途难料。
谢和雍有些得意地夸道,“姜容跟着她的弟弟学习呢。”
“要不是前些日子随他去了一趟书肆,我还不能发现咱家书肆的问题呢!”谢和雍抓紧机会替姜容刷家里人的好感度。
“哦?”谢文惠看着她。
最近她手下几大管事的生意算是都稳下来了,她也能稍稍缓和些,没有之前那么忙。歇完这阵子,她再出发前行。不过,自家小鬼头的主意多着呢,她是必须要听的。
谢和雍说,“就比如最近在淅州可谓万人空巷的张文的新书,原本等她写作已经够煎熬了,又因为雕版速度奇慢、耗费良多,书籍价格昂贵,导致知识不能很快传播,且极大影响了寒门学子读书的条件......”
“咱家书肆本就不算占长的生意,也是为了家塾有个书库,这才办了下来。”谢澜说了句。
谢文惠也应和道,“那三两间书肆基本上盈亏持平,咱家养的起的。”
穷啥不能穷教育,谢和雍暗暗点头,这个意识很好。知识改变命运啊!
“新书必然是要新刻板,我倒也不是没想过多找一些雕刻手艺师傅,只是他们宁愿去雕玉器或者是制木雕以求流传千古,也不肯作个区区书文雕板师傅。眼下书肆这些,都还是我花了高价的。”谢文惠摇摇头,“这不是个一本万利的好生意,只当作是书塾的添头了。”
谢和雍道,“这正是可作功课之处!”
见二人起了兴致,她继续说道,“有个坊间之人,叫毕昇的,发明了活字印刷术!”
“毕昇......何为活字印刷术?”谢澜没有纠结自家孙女如何认得这些或许隐世的能工巧匠,她只关注于后面提到的这个新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