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绘月进补过度,流了两管鼻血,张旭樘不甘落后,也因虚不受补流出了鼻血。
宋绘月流血,乃是气血旺盛之故,流了便流了,张旭樘流血,却立刻流了个头晕眼花,感觉精气神都随之而弱。
在榻上躺了半个时辰,他才缓过气来,领着众人出门,前往金明池见燕王。
金明池中秋这半月不禁游人,仙桥之南棂星门,门中对立彩楼,妓子会在中秋当晚纷列于楼上夺花魁,富贵闲人争标为乐,分外热闹。
今年与众不同之处,是今上要白龙鱼服前来看争标,隐姓潜名,身边只带张相爷、岳重泰两人,苏停等禁军皆在暗中护卫。
今上乃九五之尊,倘若途中有人不识高低,冲撞今上,众人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于是位高权重的诸位都成了惊弓之鸟,一边担心今上的安危,一边悬心自己的脑袋,全都提心吊胆,前来金明池巡查。
燕王也想在此处走一遭,便约了张旭樘到此。
张旭樘到来之时,他正站在仙桥正中盯着水面思索,因为头脑有限,思索的结果也不尽人意,深深叹了口气,他看到了张旭樘——以及张旭樘身边的宋绘月。
燕王瞪大了眼睛,目光从两人脸上来回的扫视,心想到这到底是张旭樘疯了,还是这个大闹过张家的小娘子疯了?
这一对男女,全都带着血气而来,神情好似一对孪生子,都是拉长了脸,恨不得给对方捅上一刀,来个透心凉。
张旭樘到了之后,先看了宋绘月一眼,才对燕王随意一点头。
而宋绘月也十分无礼,连头都没点,也不知道是把自己当成了木头人,还是把燕王当成了木头人。
燕王不挑他们二位的理,尤其是张旭樘,是个无情之辈,心肝脾肺肾都已经冷成了冰块,只有张家的血可以让他回春,自己只能算半个张家人,所以张旭樘对他,也只有一半的热忱。
沉默了片刻后,他忍不住开了口:“旭樘,这位小娘子让她自己去逛吧。”
张旭樘笑了笑:“我管不了她。”
他这个笑很像是嘲笑,对燕王的轻蔑尽在其中,燕王憋着一股气,想要发作,最后生生咽了回去。
好在宋绘月没有兴趣听他们二人的阴谋阳谋,看到了宝津楼的摊子,自己走了过去。
小卫得了张旭樘一个眼神,立刻跟上。
燕王这才松了口气,对张旭樘道:“你怎么不继续对付李寿明了?”
张旭樘用宽容的目光看他,像是在看一个大脑空空的幼童,微微一躬身:“王爷想怎么对付?尽管吩咐,小人上刀山下火海,也为王爷办到。”
燕王张了张嘴,这回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张旭樘的嘲弄,依旧是无法还击,只能捏紧拳头忍住气,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以为他那名声会烂下去,没想到他竟然早早料到定州干旱,自己掏银子送了许多粮食过去。”
张旭樘看他这个反应,微笑着道:“晋王是个聪明人。”
此话一出,燕王又感觉他是在影射自己愚蠢。
他悻悻地抬起头,随意张望,就见宋绘月正在孤身只影的向宝津楼走去,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淹没在了浓重的绿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