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略显紧绷的声音落下。
江醒一直背对着纪煦,现在也没转过来。
纪煦不知为何有点紧张,掌心在衣服上抹了两下,将汗蹭了去,他慢慢转身,待看清身后的情景时,瞳孔微微一缩。
江醒就站在离他三四步之外,繁杂的黑色宫廷纱裙穿在身上,与皮肤紧紧贴合,将腰腹青涩的线条勾勒的淋漓尽致。
黑色的礼服和冷白的皮肤分明,极简单的颜色,却在灯光下碰撞出堪称糜烂的妖冶,两段式的拉链将脊背完美的露了出来。
微凸的肩胛骨薄而锋利,礼服是暗黑系列,像一朵栖息在黑色朽木上的清冷白蝶,脆弱轻颤。
这身宫廷裙装,适合成熟的女性来穿,若穿在男性身上,会显得不伦不类。但江醒却将这衣服撑了起来。
少年的青涩与妖冶的裙装,碰撞出涩而醉人的红酒香。
江醒语气烦躁,偏头道:“快点。”
“……哦。”
纪煦有点不太敢看,低垂着眼,慢慢走近,然后略微弯腰,马上要环上江醒的腰的时候,微微一顿:“那个…你……你把手抬起来吧。”
他要量尺寸,江醒双手垂着,他不太方便。
两人无限挨近,纪煦因为弯着腰,余息尽数落在江醒白皙的肩头。湿软烫人的温度糅杂在这近乎逼仄的距离中,无法流通,逐渐变得粘稠。
江醒抬手,肩胛骨中间的凹陷更加优美。
纪煦屏住气,迫使自己不去看,镇定地抖开软尺,伸到前面去绕了一圈,然后绕回来的时候,他才看清自己的手指在轻轻颤抖。
“……”
抖什么啊。
好兄弟穿裙子,他量个尺寸而已,至于这么紧张吗。
纪煦轻呼出一口气,在后面捏好软尺,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了江醒腰部的皮肤,微凉而细腻的触感和他滚烫的指尖对比极其鲜明。
江醒身体蓦的一僵。
纪煦猛地松开手。
“……”
空气安静。
江醒看不见纪煦的表情,没察觉氛围有点微妙不对,只是不太舒服的扯了扯领子,将那股燥意驱散,道:“你很热吗,手指烫到我了。”
纪煦挠头:“……好像是有点。”
他找了个理由:“可能是挨得太近了,我尽快。”
江醒:“好。”
确实挨得挺近的,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纪煦的身量就是比他大上一号,在后面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盖住,灼热的气息过分的侵占了他的空间,从来没有朋友以这种近乎亲昵的姿态和他贴近。
他压住想逃开的冲动,沉默着任由纪煦一点点量好尺寸。
江醒没说话,往常话多的纪煦也反常的安静。
外面隐约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是纪爷爷回来了,纪奶奶出去迎,两个老人絮絮叨叨的说话声模糊不清。
终于量好之后,纪煦往后退开几步,那粘热的温度似乎才散去了,他松了口气,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刚才的尺寸。
“那个,同桌,我先出去,你换好衣服喊我就行。”
语罢纪煦匆匆推门而出,外面凉意而舒适的晚风,顺着门缝吹进桂花香,又被紧接着关上的门堵在外面。
脱衣服永远比穿衣服快。
江醒将身上的裙装脱下来,穿上自己的校服,推开门出去——
纪煦就在门边,笑眯眯的递过来一杯冰好的蜂蜜水。
“解渴的。”
江醒将裙子递过去,然后接过蜂蜜水,喝了一口,压下热气:“谢谢。”
他凉凉瞥了纪煦一眼:“今天的事不能叫第四个人知道。”
纪煦:“放心放心。”
他将裙子拿进里屋。
很快,里面就传来祖孙两人笑呵呵的说笑声,都是日常的琐碎。
厨房里是纪爷爷做饭的声音,家常菜的香气和桂花香渗透进夜色里,平凡而普通的烟火气落在眼中,心里,酿出踏实和舒然的家的感觉。
江醒觉得自己应该走了。
他喝完手里的蜂蜜水,进屋将自己的背包背好,然后打开手机微信和纪煦发了消息:
[手机快没电了,我先回去了。]
江醒微微皱眉,希望能在关机前回到家吧。
他无声地推开铁栏杆的门,步入夜色里。
背着单肩包的少年身影逐渐被黑暗吞没,莫名透着点孤单。
纪煦看见江醒给他发的消息时,已经过了五六分钟。
刚看见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因为他和江醒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很少在微信或者□□上聊天,他看完飞快回复:
[你认路吗?]
很久没有等到回复。
纪煦又点开□□,看见了江醒灰掉的头像和离线状态。
“……”
不会这个时候就没电了吧。
纪煦微微沉默,突然想起来他和江醒刚刚认识的时候,这家伙发烧在教学楼里迷路的情形。
老区的房子因为建了很多年了,这一片的街巷比学校和藏香区那边的都要复杂。熟人有时候都分不清,更何况东西南北都不知道的江醒。
这小傻子,胡乱跑什么。
纪煦想到此处,朝屋里喊了一声:“奶奶,我出去找个人!你们先吃,别等我啦!”
语罢匆匆跑出去,后面传来纪奶奶的吆喝声:“臭小子又跑,你慢点!”
“知道了——”
时间渐晚。
江醒真的迷路了。
老区地形复杂的连导航都迷糊。
在走了十几分钟之后,手机歇菜,他凭着直觉往前走,然后把自己绕进了一个比较荒凉的街角。
这地方很眼生,所以他应该不是在原地绕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