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纪煦晚上放学的时候没和江醒一起,而是去门卫处拿了快递。
领物室里的东西不算多,纪煦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包裹,上头用黑色的打印体写了他的ID。
拿到包裹的那一刻,纪煦不禁犯嘀咕,心说这快递有点奇怪啊,连个寄件处都没有。
不过他倒也没想那么多,把包裹一拆,《高级题库》四个大字映入眼帘。纪煦随手翻了翻。
里面都是高一的基础数学题,以及用大白话翻译出来的基本定义和公式。
纪煦非常满意,但是仅仅只有这些还不太够,这几天他自己也准备了大概有十几页的练习题,可以夹在里面,当成小惊喜一起送过去。
还有就是……这个封皮,未免有点太过朴素了点。
纪煦在心里盘算着,打算用买好东西包装一下,他今天晚上就搬到江醒的宿舍里去住了,这本书正好明天早晨再送,正好凸显他的礼貌嘛!
他小心翼翼的收好,把书装进了包里。
——
“老曾你快点,怎么能让我同桌帮忙搬东西呢!”
纪煦和江醒两人的宿舍是对门,中间就隔了一个两米左右的过道,离得非常近,于是搬东西也变得很方便。
江醒想搭把手,但是被纪煦摁在了凳子上,他手里甚至还被递上来一瓶百香果的果汁。
纪煦美其名曰:“同桌,你还没成年呢,不适合干重活。老曾皮糙肉厚的,交给他就行了。”
拿着果汁的未成年江醒:“。”
吭哧吭哧搬东西的曾志:“。”
曾志:“*&*%¥#!!”
纪煦笑眯眯道:“回头带你上分!”
曾志立马喜笑颜开:“得嘞!咱就是个工具人,您有需要尽管吩咐。”
江醒的宿舍在之前是个杂物间,也是临时收拾出来的,但是基本的条件不差什么,甚至因为只有一张上下铺的床,而显得很宽敞。
现在虽然已经是秋天,但是大晚上动起来还是热了一身汗。床的旁边放了纪煦的箱子和鞋,以及暖壶、盆子等生活用品。
空荡荡的上铺也卷起了暖色系的床单被罩,洗手间里除了江醒的洗漱用具之外,又多了一个人的。
原本没太有人气儿的房间,好像突然就活泛起来了。
收拾完之后,曾志回了自己的宿舍洗漱,没了他吵吵嚷嚷,宿舍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在同一处空间里的单独两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知会比往常要敏锐数倍。
纪煦心中的那点心思被无限放大,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似乎说什么都太不合适。
吸管发出滋滋声,江醒喝完最后一口,扔进垃圾桶里,抬眸道:“你不去洗澡吗?还有十五分钟就熄灯了。”
“哦哦,对,”纪煦轻咳一声,习惯性的想抬手撩起衣服直接脱上衣,可堪堪脱到一半,他忽的微僵,下一秒,浅蜜色的腹肌只露了一瞬,那撩起的衣服就倏地被他拉了下去。
动作颇大。
江醒疑惑:“你怎么了?”
对啊,他怎么了。
就是在江醒面前脱个衣服而已,有什么好纠结的。
但偏偏,顶着江醒的视线,纪煦的手就是抬不起来,他干笑两声,摆摆手说:“没事。”紧接着三两步进了卫生间冲澡。
温热的水流顺着身体线条往下流,纪煦仰着头。
大脑却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冷静下来,反而越来越活跃。分明搬宿舍之前还没有这种感觉,有的只是单纯的开心而已。
因为能和江醒挨得更近了。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和江醒住在同一个宿舍,把人追到手的几率更大不是么。
但是。
纪煦睁开眼,走到被水雾模糊的镜子面前,伸手抹了两下。
镜子里的少年宽肩窄腰,身体线条还有点青涩,纪煦不笑的时候,眉骨上的小疤印在脸上,显得很凶,不太好惹,像一匹年轻的狼。
不就是在一个房间睡觉吗,有什么好纠结的。之前刚认识江醒的时候,他还和江醒在同一张床上睡过,也没见有什么。
况且,现在也不是在一张床上,而是上下铺。
纪煦戳了下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一个十分硬气的决定,他要只穿着裤子出去!
下一秒,外面传来江醒好心提醒的声音:“注意时间,快熄灯了。”
纪煦握在门把手上的手就这样僵住,硬气的决定变成了一戳就破的气球。
沉默三秒,他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爪子,十分妥帖的在穿上睡裤之后,老实的套上了上半身睡衣,宛如一个大家闺秀。
“……哎!来了!”
#秒怂#
踏出卫生间的那一秒,熄灯了。
宿舍顿时一片漆黑。
黑暗中传来江醒的声音:“都说了叫你快点了。”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白色的光照在纪煦脚下,江醒也换好了睡衣盘腿坐在床边。这样子与平日里不太一样,是更放松更自然的状态,他托着下巴,嘴角微勾,瞧着心情不错。
“这不是搬东西耽搁了吗,”纪煦顺着江醒给的光,一边往床那边走,一边视线忍不住往江醒身上飘。
他同桌真好,人美心善,愿意让他搬进来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和曾志商议,又是怎么装可怜才成功的住进来。
或许是宿舍布局和原来的宿舍差的太多,纪煦分心之下,一不留神,脚底绊了一直鞋,他身体骤然失衡,冷不丁往前摔去!
前面就是床铺的的铁栏杆,他要是结结实实撞上去,指不定要见血。
江醒瞳孔微缩,反应极快,探身上前揽住了纪煦的脖子,将他往下一压,勾来下铺的空间。
但因为惯性,他被纪煦压的往后一仰,后脑勺眼见就要撞到后边的墙上。
可现在来不及腾出手,江醒只好咬牙闭眼,准备生生撞上去。
意料中的痛感并没有传来,温热的掌心垫在了他的脑后,替他挡住了冲击,隐约听见碰撞的闷响,他就被纪煦结结实实的压在了身下。
急促的心跳声在无限贴近的空间里放大数倍,震耳欲聋。
纪煦刚洗完澡,身上那股尚未蒸腾的热气和湿意极为明显,撩在身上的时候,像是落了偏羽毛,极轻,微痒。
他急急忙忙揉了揉江醒的后脑壳:“你没事吧?”
或许是因为担忧,纪煦的声音有点发紧。
滴答。
从纪煦发梢落下来的一滴水珠滴在了江醒的脖颈,江醒喉结微动,那滴水便顺着隐没在枕头上,悄无声息的隐去了。
按理来说,他应该生气,但是……奇怪的,江醒突然觉得脖子有点发热,这星火般的热意逐渐攀到耳后,逐渐的,整个耳朵都烧了起来。
“……”
没听见江醒的声音,纪煦以为他磕着哪里了,真的着急了:“对不起同桌,我没看路,磕哪儿了,手?胳膊?还是腿?”
他伸手在江醒胳膊上摸了两下,“这里?”
再往下,“腰?”
再往下,“大腿?”
再往下……
江醒攥住了他的手腕,力气有些大,嗓音有点低,听不太出来什么情绪:“……别动了。”
纪煦:“……”
刚才还急得不行的人顿时反应过来,僵在当场,被江醒拦下来的手抽出来也不是,不抽也不是。
江醒察觉到他的尴尬,慢慢松开手,装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平静开口道:“你把我衣服扯乱了,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