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九霄首席律师南宫适的命案告破,凶手竟然是他朝夕相处的妻子,这一时间又成了媒体追踪的热点——连篇累牍的报道,全是陆安安阴谋偷换药物意图致人死地,更有想象力丰富的记者,还绘声绘色的描绘出一个蛇蝎心肠的妻子如何潜入丈夫的办公室,举刀相刺,又如何将现场清理干净,伪装成自杀的模样……
“我特么看侦探小说都没见过这么离谱的剧情!”哪吒把新闻稿一摔,两条长腿架在了包房的茶几上,“本来以为捉到陆安安,好歹也能从她嘴里挖出点案情,没想到她竟然提前畏罪自杀了。”
“得了吧!”听心嫌弃的看了看他的靴底,上前把新闻稿接过来,“九霄附近的监控只能证实陆安安在案发当时在大楼附近,我们并没有实证可以表明她潜入了办公室,这都是记者为搏眼球,自己加上去的。”
“要是能拿到九霄大楼十层以上的监控就好了。”黄天化用铅笔搔着头,“可恨他们明明装了,却不承认,安防图纸也对此只字不提。”
“我看过监控。”杨戬推门而入,他像是刚开完一个重要的会议,西装革履,领带一丝不苟,臂弯上还搭着卡其色的风衣。
哪吒“腾”的坐直身体,兴奋的打量他片刻:“有发现?”
“就算有凶手,也不是陆安安。”杨戬也有点沮丧,“录像中没有她的影子。”
“总不会真的是南宫适抑郁自杀吧?”哪吒泄了气,“刀具行的老板指认陆安安亲自买了匕首,她又在事后仓皇出逃,动机证据全都有,我们只差一点就能录到口供了!”
听心耸肩:“准确的说,差了几个小时。我们打开酒店房门的时候,她已经出现尸僵了,推测死亡时间在1-3小时之内。”
“烧炭?服毒?还是自缢?”
“大概……算服毒?”黄天化翻开档案,“房间里有三个百忧解的药瓶,半打FourLoko,全是空的。”
“氟西汀加上酒精和咖·啡·因,是去地狱最近的道路。”杨戬的神色阴沉下来,“也许她只是压力过大,想要放松一下,却不小心碰了最不该碰的东西。”
“总之是竹篮打水……”听心长叹,一眼看见哪吒铁青的脸色,没有再说下去。杨戬放下风衣,走过来揉了揉哪吒的寸头,递给他一张单子:“如果我猜的没错,陆安安身上,应该有一只LUC。”
“你怎么知道?”哪吒像一只骄傲的大猫,伸展了一下脖颈,快速在名单上浏览,“但这块LUC价值不菲,以她和南宫适的身价,似乎贵了些。”
“如果是别人送给她的呢?”
“什么人会送她这么贵重的……等会,这购买者名单上为什么有敖摩昂的名字?”哪吒抬起头,指着列表大叫,“你不会想推翻我们之前的结论,说这事还是你大舅子干的吧?”
“他倒是想!”听心剜了哪吒一眼,唇角却绷不住笑意,转向杨戬笑道,“我瞧你这身打扮,要不是刚刚见过董事会,就是才从我三叔家出来。”
杨戬笑而不语,接过黄天化送来的啤酒,用手扯了扯领带,这才透了口气:“以前只是听说寸心的父亲威德及人,颇有长者之风,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他说着,已经换了话题:“摩昂送了寸心一块同样的手表,现在还在她手里,而且刻了姓名。余下所有的人,我扮作售后客服打电话去旁敲侧击过,都能查到表的下落,唯独这一位,电话是空号,名字也似乎不是真的。”
“有其他的信息么?”哪吒追问道。
“据可靠的消息来源,购买者是个白人男子,并非熟客,现金付款,没有要求刻字。”
“有没有可能是代购?”
杨戬摇头。孙齐天能够查到的线索有限,而陆安安的死亡则彻底切断了他们一探究竟的可能,不论是南宫适的案子,还是张瑶的报告被泄露的事件,都已经无从查起,除非出现新的证据。
沉默是如此难耐,鼓点强烈的音乐怎么听都像是噪音,哪吒一脚踹歪了茶几:“这曲子放了多少遍了,还不烦?”
“我第一遍听啊!”黄天化一脸懵懂,气得哪吒抓起烟盒就出了门,听心抿嘴一笑:“这歌叫做‘CatchMeIfYouCan’,难怪他要炸毛。”
她苦笑着按下静音键:“在上头看来,这案子算是勉强结了,但谁心里都清楚,有人死的不明不白……寸心呢?没跟你一起去?”
杨戬怔了怔,这才晓得她是在问自己,摇头道:“没,大哥特意打电话来,让她不必同往。”
“我去!”黄天化也提起了兴致,“不会是他们全家审你一个吧?”
听心凑过来,一脸促狭的望着杨戬:“我爸他们哥四个里头,就数我三叔话少,没事往那儿一坐,阴测测的特别吓人。我小时候老觉得,要是我当初投胎投错了,成了我三叔的闺女,准叫他收拾得比寸心还……”她本来想说“比寸心还惨”,想了想换成了“比她还乖”。
“乖”么?杨戬忍住想笑的冲动——敖闰可不是如此形容他这个宝贝女儿的。
“我这个幺女,自小脾气就倔,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从来没有人能拦住她。”敖闰喝了口茶,沉浑有力的声音,回忆起很多年前的趣事,“五岁上中班的时候,有个小男孩掀她的裙子,寸心哭了一宿,谁也没告诉,第二天一早去树上捉了只毛毛虫,塞进了那孩子的衣领,从此幼儿园再没有哪个同学敢欺负她。”
“八岁,二年级,因为她妈妈开了个玩笑,说寸心不会做饭,将来会被婆家赶出来,她硬是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去厨房,切好菜下锅炒,烫了好几个水泡,最后端出一盘谁也看不出是什么的菜来,一定要我们全部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