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么？”
孙齐天大约是在床上坐久了,挪了一下身子。杨戬却纹丝不动，示意梅家老大出去，这才徐徐说道：“她来找我,无非是为了侯毅的事。但如果整件事都是张百忍一石二鸟之计,我出头只能让局面更加复杂。”
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你总说你手上欠债无数，那么张百忍呢？从南宫适到Leone，隐隐约约还要算上陆安安和侯毅,哪一件事背后没有张百忍的影子？别人是人之将老其心也善，他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一个又一个的冤魂，他的手不软么？”
“那他为什么不杀你？”孙齐天忽然问道，“杀了你，一切的矛盾都可以归零，他从此高枕无忧,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自讨麻烦？”
杨戬语结。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人比较好下手？又或许是王婉妗认为他还有用处？但绝不可能是张百忍在顾念亲情。
他心里什么时候有过亲情？
“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孙齐天抱膝而坐，“你和我都明白，她受制于你那好舅舅，也许这次前来,亦是奉旨传话呢？”
孙齐天还是有道理的。常娥说了许多话,究其根本，还是想将侯毅置于死地。杨戬望着她姣好精致的妆容,几乎脱口问出：“好歹是夫妻一场，永不相见也就罢了，难道非要鱼死网破？”
他呷了一口凉掉的咖啡,不易察觉的皱眉，终究还是换了口吻：“此事与我毫无干系，或许，你该去求求申公豹，他虽然不打刑案，但在法律界的人脉无人能及，如果有人替你说一句话，他应该不会置之不理。”
杨戬说“有人”二字的时候刻意放重了语气，听得常娥雪白的双颊泛起一丝潮红：“在我心目中，你是个最可信赖的朋友，这么多年来，我有什么事，始终都是先问过你的意见。今天你说这些话，分明是已经把我视为异己，我……很难过。”
杨戬心里一动，口气便松缓了些：“你知道的，我向来对事不对人，即便你我素不相识，我也会为你提供可行的建议——李靖呢，你没问问他的意思？毕竟他是哪吒的父亲。”
“我问过秋助理，李靖这几个星期都在印尼，准备参加港口竞标的事项，所以……”
“秋弱水惯会见风使舵，她的话有几分真假，你应该明白。”杨戬微笑，“就算是忙着，如果主席亲自致电，李靖怎敢不从？”
常娥笋尖一般的手指掐进桌布，指甲根根发白：“你明知我不想让主席参与……”
这事竟然不是张百忍的首尾？杨戬盯着常娥，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几分端倪，若按他之前的想法，在想要侯毅消失的这个问题上，张百忍和常娥应当是一致的，但若常娥的确是自作主张……
“我听说，印尼那家港口的标案，从来都是有内定厂商的，我们初来乍到，能有几分胜算？”
常娥一愣，不想杨戬换了个话题，又不好拂逆他的意思，随口答道：“绑标当然不合法，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潜规则，总还是要做做场面事的。”
“那也就是说，一切仍有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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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心端着一杯牛奶摸进书房。夜很深了，杨戬仍旧埋首卷宗里不肯休息，她担心他的胃病复发，却也知道无法劝住杨戬，只得时不时找个借口溜进去查看。
“你一个法务总监，看这些专利数据和文献做什么？”
杨戬不抬头，须臾方答道：“我过几天可能要去趟雅加达。”
“又要走？”寸心撇嘴，“几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