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静静以为拯救她的英雄来了,他坚毅的眼神依然深深地刻在她脑子里,嘶哑浑厚的声音里夹杂着颗粒感,不急不缓地说出那句:“去我身后。”
后来,两队人因闹分歧分开,她听说了他的事迹,他舔着自己恩师的血在另一个末世里活了下来。
她不敢相信这样一个闪着光的男孩会是忘恩负义的食肉者。
集合到一起的两队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争吵着。
“各位,不要喧闹了,现在我们按号排队进城,如在过程中有一人喧闹,当即枪毙。”
与此同时,一台超大型的触手机器在沉重的滚轮声中驶了出来,它跟那一般的小型机器人不一样,它有无数只触手,触手上拿着无数把说不出型号的枪,更像是组装过的枪,尤其致命的是,它身上散发着汽油味混合鱼腥味,又带点金属味的奇怪味道。
但众人只得强行忍住,不发出作呕的声音,眯着眼睛,望着那些缓缓拿着号牌驶过来的小触手机器。
大触手机器的表身在阳光下显得更为亮,刺眼的亮,可惜啊,只有半个身体是银白色的,另一个身体则是腐朽的黑绿色,就像是修理的师父在修理的过程中情绪失常,把另一盆漆给倒了,让那可怜的机器人只穿了一件做好一半的衣服。
小触手机器一个个将不明的号码,“01”,“02”,“03”,“04”,“05”,“06”……“z1”……“A1”……贴到人们的胸脯上。
摩根看着自己胸脯上贴着的小小“X”,让他想到了这辈子撕也撕不掉的标签“F”,他流露出了一丝落寞的微笑,但很快又消失了。
他倒是想会会这些冠冕堂皇的高层究竟是谁。
每个人贴好牌号后,都自觉的跟在小触手机器后走进无妄之城。
这里有很奇怪的魔力,不,应该说牌号有奇怪的魔力,人们自从贴上了牌号后变十分安静,再也没有出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场景。
无妄之城的城门在太阳与地平线交汇的那一刻,慢慢地合上了,尘封已久的秘密在无妄之城城门关上的那一刻,也渐渐浮出了水面。
风卷着尘土掀起了一个掉落在地的号牌,瞬地一声,一道白光闪过,号牌粉碎在了空气中,城墙脚上立着一个削瘦清冷的身影,她俯视着整片大地,眼里闪过一些玩味,捏着一根棒棒糖,粉嫩的嘴唇含住了甜腻的棒棒糖,糖在嘴巴里分解的那一瞬间,她全身的细胞都活了起来。
余光中,她看到一条绷带在随风舞动,她侧身,那散发着白光的稚气男孩在用嘴撕扯着手上的绷带,两人眼神相交的时候,男孩眉眼立即柔和了,含笑地抬头望着她。
她没有给予任何回应,轻轻地坐在墙角边。
好刺眼的光,多久没被火辣辣的阳光刺过了?
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更久,一年?数不清,也不想数……
摩根听着那些个触手机器的滚轮在地上滑动的声音,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乔治在林间嘶吼的声音……最后,还是只剩我一个人了,乔治,你为什么不在最后一秒给我点提示,哪怕是一点点与疫苗有关的信息。
摩根望着这出奇干净的街道,和面前那一幢幢明明只剩半截却尽量把其修复得跟新的一样的楼。
一进城就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以及卑鄙隐藏在消毒水味之下的尘沙味。
风唰唰地刮过,似乎还带着甜腻的血腥味。
人们啊,肯定以为上边的人做了十足的准备来迎接他们,其实他们只不过想掩盖这座城市曾经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样子罢了。
摩根不禁感叹到这些在高处俯视他们的人到底在谋划什么?从地下上来之后,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如果有,也是零散不足一提的残败丧尸。
这一切是他们故意而为之,还是真的等到他们彻底掌握了全部丧尸的动向,大发慈悲了,想起还有一群可怜的人们等着他们来拯救?
就在摩根转头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让他熟悉不已的脸庞,脸颊上没什么肉,看起来却精神十足,往上瞄,便能看到那稀松的泡面卷头发呈两边分散,中间秃的那一块又红又油。
是他!怎么会……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应该逃了,跟那群卑贱的人一起逃了。
但是不会有错,摩根用黝黑的手揉了揉自己干涩的眼睛,再一个转身,发现那人的眼神正好与自己交汇。
这一刻,仿佛打通了一条心灵长河,两个本该遇见的人在无声的心灵长河中尽情地交流。
命运总是让该相遇的人在不该遇见的时候相遇。
“贝……瓦儿……”一个尖锐声音刺破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