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虽然到手,奥莉维亚却并不准备亲自去送钱。
凭什么她要花贝拉克诺斯的钱去给兰德尔家赚吆喝啊?
听说奥莉维亚要匿名捐赠,玛丽莲表示不理解:“捐助教会是好事,为什么您不愿意公布姓名呢?”
“我也有自己的考量。”
详细说明起来太麻烦,奥莉维亚懒得解释,随便编了个借口说:“反正做善事也不是为了收到回报,既然不需要回报,又为什么一定要留名字呢?”
玛丽莲隐约觉得她说得不是真实理由,却也不好继续追问,奥莉维亚愿意掏这笔修缮的钱已经很出乎她意料了,她不该、也没立场再去深究那些细枝末节。
为了避免公爵夫人参合进来把事情变麻烦,公爵并没有从府邸的日常金库中拨钱给奥莉维亚,而是给她签了一张票据,让她凭票据去一家存有部分贝拉克诺斯资产的私营银行取钱,那里的钱不归公爵夫人管理。
关于贝拉克诺斯的资产状况,奥莉维亚在穿越过来后曾一度起过试探的心思,奈何公爵夫妇在这方面滴水不漏,日常消费、领地收支、遗产管理,这夫妇两人将资产划分得非常明确,且分别交由不同的组织或者个人打理,只在每年年底进行一次盘点。
盘点期间公爵的书房会上锁,只有公爵夫妇和两位亲信的会计官可以出入,别说是负责打扫和送茶的仆人,就连四个公爵府小主人都不能靠近。
仆人们大都不理解公爵夫妇为何连四个孩子都要防范隐瞒,奥莉维亚和两个姐姐心里却是清楚的。
即使是在贝拉克诺斯公爵府长大的小姐,一旦出嫁,便会被默认不只属于这个家族。
她们迟早会成为这个家的边缘人,尤其是已经嫁入瓦里叶家的安洁莉卡和即将嫁入王室的奥莉维亚,未来甚至还有可能因为政治立场而成为敌人。
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明明都是出嫁的小姐,伊莎贝拉总是频繁参与贝拉克诺斯家的事务,安洁莉卡却鲜少过问。
公爵夫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唯一的继承人扫除可能出现的障碍。
感性上他们对四个孩子爱得一视同仁,理性上却不得不将他们区别对待。
或许正是因为想明白了这一层,奥莉维亚才会对偷偷变卖珠宝攒私人金库这件事没什么负罪感。既然对方可以一边利用女儿的婚姻达成政治目的,一边对牺牲个人感情的女儿心怀戒备,自己又为什么不可以拿走一笔对他们而言无关痛痒的小钱,作为“精神补偿”呢?
嘛,虽然这种想法也多少有点强行为自己开脱的嫌疑就是了。
“拿着这个。”
奥莉维亚将票据交给玛丽莲,认真叮嘱道:“带上马丁和教会的负责人,一起去票据上的地方取钱,这笔钱不是小数目,到手后要让教会那位负责人签收据,以防被克扣和私吞。”
“不会的。”玛丽莲摇头,笑着说:“神父不可能做这种事。”
“不。”
奥莉维亚紧紧盯着她,斩钉截铁的说:“假如一个神父背叛了信仰,那么他可以做出任何事。”
玛丽莲没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点头应下她的叮嘱。
目送玛丽莲和马丁离开庄园,奥莉维亚从清晨就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她就像一颗不眠不休转了三天的齿轮,随时可能因金属疲劳罢工。剩下的假期还有不剩两天,她必须要在即将到来的硬仗开始前,抓紧时间好好的休养生息、养精蓄锐才行。
当务之急,就是先心无杂念美美的睡他一觉。
“奥莉小姐。”
刚刚脱下衣服爬上床,奥莉维亚还没来得及戴上眼罩,卧室门便被用力敲响,杰德既温柔又可恨的通报自外传来:“有您的客人前来拜访。”
奥莉维亚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阴恻恻的问:“谁?”
是谁这么会挑时间,上杆子来找骂?
“是加里亚商会的人。”
环绕在奥莉维亚身边的黑暗气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将罩裙重新套上,这回她连辫子都懒得绑,披散着头发就去开门,兴奋的问杰德:“人在哪?”
杰德看着她不修边幅的样子,震惊的问:“您要这样去会客么?”
奥莉维亚毫不在意:“有什么问题么?”
当然有问题!很大的问题!
关门将奥莉维亚拦回卧室,杰德立刻喊来两位女仆为她洗漱更衣,在她的抗议声中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开门把打扮得还算体面的小主人放了出来。
花园摆有点心和水果的凉亭里,伊戈提乌正一边悠然品茶一边欣赏公爵府优美的风景,他去年为了一单宝石生意来过公爵府,管家和执事都认识他,所以没让他在外等待,而是先将他请去花园安顿好,然后才向通报主人。
奥莉维亚在杰德的陪同下来到花园,远远看到伊戈提乌翘着二郎腿品茶,不由嘴角轻抽,没好气的咕哝:“真是令人羡慕的悠闲啊。”
听到脚步声,伊戈提乌收回远眺的目光,扭头看向被女仆和执事簇拥着往凉亭来的奥莉维亚,也不起身,只举起修长的胳膊挥了挥,笑容满面的和她打招呼:“又见面了,奥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