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赵美玲掀开布帘,就听到赵主任在发火,骂孙干事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儿都干不好。
孙干事拿着粉盒围着叶晚转圈,脑袋嗡嗡作响,不知从何下手。
郑占山跟着着急,也是真的担心,不想叶晚上台尴尬,“叶干事,这是主持稿,你再过一遍吧。”
他不是不相信叶晚,只是时隔大半个月,就算记性再好,也难免有所疏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几个人正如赵美玲所料,着急得水泥地都要跺穿了。
理所当然地认为叶晚比他们更慌更紧张,赵美玲迫不及待地走过去,却看到叶晚镇定自若地坐在镜子前面,单手撑着腮帮子,饶有兴趣地听赵主任他们吵架。
赵美玲大失所望,不断地安慰自己,叶晚就是逞强,其实她比谁都急。
“郑干事,叶干事,赶紧上台。”李秘书推开后台的门,探进脑袋催促。
孙干事想死的心都有了,有气无力地说道:“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叶晚站起身,从一堆的化妆品里面,随便拣了一支口红,一只手撑桌子上,上半身前倾,对着镜子开始涂口红。
收腰的西服上衣,紧身的过膝包裙,将她婀娜身姿勾得淋漓尽致。
赵主任和孙干事看呆了,着急都忘了,前者在心里感叹自己审美简直出神入化,后者不一样,她想的是叶晚简直神人,拯救了中年男人的恶趣味审美。
叶晚擦好口红,抿了抿唇,犹似玫瑰在晨光中绽放,染上露珠,泛着柔软的水泽,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就上来了。
她皮肤本来就好,尤其是小脸蛋,即便不涂脂抹粉,也白净得毫无瑕疵。
再加上叶晚的五官生得立体,擦上鲜色的口红,端的是明艳不可方物。
“太漂亮了,”孙干事将人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脱口称赞道,“叶晚穿这身衣服比美玲好看太多了,比不了,真的比不了。”
守在旁边看叶晚笑话的赵美玲莫名其妙被狠狠踩一脚,她有这么不堪吗?
“叶干事,主持稿,来不及了。”郑占山非常执着。
叶晚取下头发上的木簪,绾在脑后的发髻散开,她将落到胸前的一缕发别到耳朵后,这才不慌不忙地接过郑占山手里的主持稿,随意地翻了两页,放到了桌子上。
“就这样?”郑占山看了看主持稿,又看了看叶晚。
“放心,”叶晚冲他露出一个自信满满的微笑,“都记着呢。”
“叶干事,郑干事,赶紧啊。”李秘书等不及地再次催促。
上台之前,叶晚将木簪交予孙干事帮忙保管,孙干事拿在手里端详一番,跟赵主任说:“主人,你看这只木簪的雕花真好看呢。”
赵主任冷她一眼,指桑骂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站在孙干事身后的赵美玲委屈地撇嘴,小声抽泣,肩膀微微耸动。弋
赵主任头疼地叹了口气,烦躁地甩袖离去。
孙干事在心里大骂这都什么事儿?冲她发劳什子火?越想越觉得不值,将叶晚交给她保管的木簪往桌子上一放,也跟着走了。
哭了半天,没一个人安慰她,赵美玲长这么大哪儿受过这种委屈。
都是因为叶晚!
赵美玲恨毒了叶晚,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盯着桌子上的木簪,伸出了手。
七点,晚会正式开始,幕布拉开,郑占山和叶晚已经站在台上,相视一笑,非常有默契地往前走了两步,来到舞台中央。
帅男靓女,十分养眼。
两人还没有说话,台下已经响起如雷贯耳的掌声。
跟□□坐一块的赵厂长看到叶晚,愣了下,疑惑地皱了皱眉,这时赵主任坐到他旁边,将事情原委告诉赵厂长,后者听了,什么都没说,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过了好一会儿,赵厂长叹了一声:“我们还是太惯着美玲了。”
赵主任连连点头附和,小孩子脾性,还得好好锻炼才行。
坐在后排的宋家一大家子看到是叶晚上台主持,惊喜之余,纷纷露出自豪不已的表情。
李梅更是拉着前后排的几个工人热情介绍道,“台上那女主持是我弟妹,怎么样?漂亮吧?”
“你弟妹是赵主任侄女啊?”不明情况的工人不解地问。
“赵主任侄女还没我弟妹漂亮好吧?”李梅不屑地撇嘴,要不是对方关系户,就是老三媳妇进厂办了。
“不是说赵主任侄女主持晚会吗?怎么临时换人了?不过你家弟妹长得也太好看了吧,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闺女。”后座大婶感叹完,凑上去拍宋母的肩膀,“大姐,那是你儿媳妇,你可真有福气啊。”
宋母笑了笑,扭头看向跟她隔一个座位的宋城,“还是我儿子好福气,娶到这么能干的媳妇。”
众人不约而同地投去羡慕的目光。
宋城后背挺得笔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在舞台上发光发亮的叶晚。
媳妇太优秀了,他必须更加努力才行,不然连站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与此同时,叶早的视线也未曾从叶晚身上移开半分,她发自内心地替小妹感到高兴,就算嫁人,还能找到自己的人生价值,不像她……
自打跟夏锋结婚,她好像就把自己搞丢了,每天围着夏家一家老小转,没有一刻是为自己而活。
这样的日子,让她身心俱疲,连挣扎都成了奢望。
“跟你说话,听到没有?”夏母抱怨了半天,叶早当耳边风,气得她掐对方的大腿肉。
叶早吃痛,收敛了思绪,抬眸,工人大合唱表演结束,叶晚跟郑占山再次登台。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没用?”夏母坐得离宋家不远,耳朵又尖,所以刚才宋母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被她听去,这不明摆着打她的脸吗?夏母将所有气撒在叶早身上,“你看人家叶晚都上台主持了,你呢?除了煮饭洗衣服,你还能干个啥?我真的后悔死了,当初就不该让夏锋退婚娶你,我老夏家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此刻,台上的叶晚,一缕乌发从脸侧滑落,搭在锁骨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她线条柔美的锁骨上,乌黑的发色衬得脖颈的皮肤更加白皙。
就像一点墨滴在了白纸上。
当时郑占山正在走流程,先是夸赞上个大合唱,接着引出下个歌舞表演,叶晚一面微笑对答,一面不着痕迹地将头发拨到脑后。
从容淡定,又不失端庄典雅。
叶早看到这儿,眸底的情绪有了变化。
她真的不能再这样了。
“老赵,你们这个女主持同志应变能力不错啊,”市委秦书记跟赵厂长夸赞叶晚,笑呵呵地摸着小胡子,“不抢搭档风头,主持功力也好,经过专业培训吧?”
“专业培训肯定没有,就是厂里宣传科的干事,”赵厂长对叶晚的主持也非常满意,笑道,“纯属个人能力。”
“木器厂真是卧虎藏龙啊,”秦书记沉默了片刻,决定道,“既然这样,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樟木雕花套箱就拜托了。”
还有三个月,就是秦书记女儿的婚期,他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自然万般舍不得,准备的嫁妆也是精挑细选。
选来选去,打算给女儿再添一套樟木雕花套箱。
之前那套是他年初上京出差买回来的,闺女一眼相中,很喜欢,秦书记开玩笑说留给她当嫁妆。
当时也就随便说说,没想到闺女这么快要结婚,好事成双,他得再买一套雕花套箱才行。
无奈公务繁忙,根本没时间上京,只能找人照着家里那套再雕一套出来,为此,秦书记跑遍了南城大大小小的木器厂,却没有一家做得出来,南城根本没有雕刻历史,精通雕刻手艺的师傅凤毛麟角。
见赵厂长面露难意,秦书记问:“你们厂子的王师傅手伤还没养好吗?”
“养是养好了,只是……”赵厂长看到过秦书记家里的那套雕花套箱,工艺过于复杂精细,他担心老王上了年纪,眼睛已经大不如从前好使。
“王师傅的手艺在我们南城数一数二,雕花套箱交给他,我放心。”秦书记打断赵厂长,“明儿个我就让人把家里那套搬过来。”
话已至此,赵厂长还拒绝的话就没意思了,只能下去多给老王找几个帮手。
又想到老王那个牛鼻子脾气,赵厂长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跟他说了多少次,让他收个学徒。
那个死老头偏偏谁都看不上,木雕组到今天就他一个光杆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