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没穿,不懂自己在害臊个什么。◎
几乎是路西话音刚落,邓畅已经一把推开门,满脸紧张地冲了进来。
等看到眼前的景象,他明显一愣。
路西坐在椅子上,头发因为刚洗完湿哒哒的,贴着脸庞垂下来,显得有点儿可怜,眼睛看着都跟刚洗过似的,比平时更水灵些。干干净净的白上衣,深灰色运动长裤。
除了两只手都捂着右边裤腰,看起来有点窘迫之外,他整个人看着完全不需要「救」啊?
“救你?”邓畅愣了愣。
路西:“……”
确实,他知道自己看起来一切安好。
但确实是非常需要救。
路西心一横,稍微松开点手。
裤腰唰地掉下来一半,少年白皙劲瘦的小腹和黑色内裤边一晃而过,路西手忙脚乱地又把裤腰拉上,有点恼火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门口的邓畅,“来帮我脱一下……或者穿一下裤子。”
——
邓畅看着跟傻了似的,站在那足足发呆了得有十秒,直到路西等不及又问了一次行不行,他才如梦方醒似的点点头,快步走上来。
路西坐在椅子上,满不自在地捂着腰。
邓畅等了一会儿,终于看了他一眼:“你不松手我怎么系。”
路西:“哦。”
路西慢慢地松开手,按说他虽然讲究,但也没这么穷讲究,每次训练前在更衣室,要换考斯滕的话,都是两个人背对着背直接就脱了,虽然里面会穿运动背心,但露个腰露个后背什么的太常见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很不好意思在邓畅面前松手。
可能是浴室里热水的余温太高了,高得他紧张。
也可能单纯是不想再掉一次裤子,但是里面又不是没穿,不懂自己在害臊个什么。
“就这个扣子是吗?”邓畅看了看问,清冷声线被浴室的昭昭雾气缭绕,像拂过皮肤淡淡的云,凉凉的,有点痒。
“嗯。”路西抿了抿嘴。
邓畅于是在路西身边半蹲下来,是个类似单膝跪地的姿势,这个视角俯视下去,他高挺的鼻梁和长而浓的睫毛就格外有存在感,垂着眼的模样淡淡的,有花滑运动员专有的优雅,又很专注。
说来奇怪,邓畅的手明明没有碰到路西,只是手指隔着布料,动作很轻地系扣子,布料磨蹭到皮肤的感觉却很微妙,热热的,甚至有点发麻。
说的是就系一颗扣子,邓畅却贴心地把整条裤腿上的扣子都帮路西解开又重新系过。
其实这动作真的没什么,连一点皮肤都没有触碰到,比赛前教练和助教帮着调整考斯滕、调整冰刀都比这点接触来的要多。
盘扣在邓畅手指轻巧的动作下一颗颗系好,路西的腿会随着布料的晃动若隐若现,邓畅的手指侧面偶尔会不经意蹭到他皮肤,但也就是蜻蜓点水一样的触碰。
除此之外,系个扣子几乎没有任何让人觉得亲近的元素。
可路西就是觉得这样毫无缘由的很亲昵,比之前他和任何一个人都亲昵。
他觉得自己心跳不太均匀,好在热水器刚刚放过水,持续不断地发出运行时的鸣响,足够遮掩略微紊乱的呼吸。
他盯着邓畅看时,邓畅也突然抬头看过他一眼,四目相对之际,路西一下卡壳了。
正想着该如何解释自己盯着人看这回事,邓畅却什么也没说,飞快地低头速度更快地系扣子,系好之后一句话都没留,直接起身出去了。
路西一脸茫然地坐在凳子上:“跑那么快?”
“作业没写完。”邓畅头也不回地说道。
“活该。”路西锐评,“让你抓着我做题。”
邓畅脚步一顿,半天才说了句:“行。”
——
很快到了拆石膏的日子。
医生跑到康复宿舍来帮忙路西拆石膏,整个过程很顺利,之后路西左手扶着陈岐,右手扶着医生,在邓畅紧张的注视下,时隔一个多月,再次尝到了双脚着地的滋味。
虽然事先已经做了很多复健,但脚一着地,路西第一反应还是:
我是谁?
我在哪儿?
路要怎么走?
用了十几分钟,他才找到了走路的感觉,但跑跳这些「难度动作」还都不能做,遇到小台阶还必须两只脚上同一阶,像个腿脚不便的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