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能这么说。
高夫人本就忧心儿子伤势,听到这话会疯。
胡妍美叹息:“来瞧瞧,毕竟是孩子他爹。”
落在高夫人耳中,就是儿媳无论嘴上多硬气多恨,心里还是期盼着儿子好的,至少没有盼着他死。这么一想,面色就缓和了些。
“他晕过去之前,有什么反应么?”
胡妍美摇了摇头:“母亲,我起得早,两个孩子还没用早膳,得去看看他们。”
“不忙,孩子那边有下人伺候。”高夫人心疼儿子身边没有个贴心人,在杜梅娘过门搅和前,小夫妻俩感情不错。到了此刻,她已经接受了儿子重伤即将离世的事实,等儿子没了后,她在的时候会按时祭祀,可她走了后呢?
若杜慧娘心里有恨,是绝不会好好祭祀的。唯一的法子,就是在儿子离开之前重新唤起二人的夫妻感情。
胡妍美并没执意离开,大夫很快来了,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叹息一声,细细把脉过后,摇头道:“能不能醒,听天由命吧。”
闻言,高夫人整个摇摇欲坠,险些厥过去。
恰在此时,外头有脚步声急匆匆而来,来人推门就道:“主子,梅姨娘没了。”
现如今的高夫人是一点都不经吓,看到丫鬟满脸惊惶,还以为又出了事。听到这话后,恼道:“一个姨娘而已,没就没了,慌慌张张做甚?”
丫鬟低下头:“那……后事……”
高夫人揉了揉眉心,正想说话,床上的人忽然开始抽搐。她顿时忘了其他,扑到床前:“理落!”
声音凄厉,特别刺耳。
高理落先是抽搐,渐渐地不动了。高夫人面色仓皇,伸手在他全身上下摸索,焦急地想要留住儿子,不停地唤他。
但高理落还是渐渐不动了。
高夫人整个人都傻了,眼睛血红,半晌不动弹,回过神后,凄厉大叫:“儿啊……你怎么舍得……”
屋子内外一片悲戚。
没多久,高河赶了过来,面色沉痛,但还算沉稳,吩咐管事办丧事。
高夫人浑浑噩噩,本是不打算掺合的,听到高河说不告知外人,直接找了棺材,再找道长做两天法事就要将人下葬时,忍不住开口:“伯爷,这是咱们唯一的儿子。他是世子,不应该……”
“他已经不是世子了!”高河强调:“就这么办。”
高夫人转身趴在床前,哀嚎道:“儿啊,你的命好苦啊!”
高河皱了皱眉:“出生在伯爵府中,从小到大没吃过苦,他的命已经很好。”
在高夫人看来,人都没了,男人却还在争执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简直一点人情味都无,她气得尖叫:“儿子都被你害死了,你还要怎样?”
“你别发疯,害死他的人不是我!”高河有些生气,眼看高夫人跟疯子似的还要找他吵,当下甩袖而去。
高夫人愈发伤心。
高理落没了,哪怕没有明着发丧,也还是有不少亲戚友人上门吊唁。这其中就有杜伯爷。
杜伯爷一脸沉重,私底下找到胡妍美,低声道:“我听说这二人要合葬?”
高理落二人在最后的那段时间里几乎反目成仇,高河不太赞同,但高夫人觉得合葬能够打击儿媳,一意孤行。
胡妍美颔首:“是。”
杜伯爷皱眉:“合葬了,往后你怎么办?”
按当下规矩,合葬在一起的都是原配夫妻。高理落跟一个妾合葬,将原配置于何地?
胡妍美随口道:“不要紧,我还年轻,兴许日后要改嫁,就算不改嫁,他那样对待我,我也不想和他躺在一起。”
眼看女儿是真不介意,杜伯爷试探着道:“既然是合葬了,那梅娘确确实实是高家的人,他们也就不好问我讨要之前的聘礼了……”顿了顿,又笑着道:“你想得开最好,人死了也就是一捧土,自己睡还宽敞。”
话说到这里,胡妍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杜伯爷担忧她这个女儿是假,怕她在合葬一事上从中作梗害他将到手的好处吐出来才是真。
一时间,胡妍美心肠冷了下来。
虽说让二人合葬这事是她心甘情愿,也是杜慧娘真的不要高理落了。但在当下人眼中,高家此番作为,确实挺过分,身为娘家人,怎么都该为女儿讨个公道。结果呢,杜伯爷不止没有提出不满,还怕女儿闹起来过来劝说。
“我还有事,爹回吧。”
杜伯爷看着远去的女儿,知道她生了气,却也没放在心上,乐呵呵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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