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姚铃铛不想据理力争,而是不敢。
万一谢文梅硬气起来,非要算个明白,要是不止要搬去那又破又小的老宅,还得背上一大堆的债务。
真的,此刻姚铃铛隐隐有点后悔。
胡妍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见他们都不吭声,嘲讽道:“怎么,还真被我说中了,你们所有的花用都是从我的嫁妆抠出来的?”
贺平忠抹了一把脸:“文梅,咱们都分开这么久了,这种小事我哪还记得?总归是我对不起你,若你这样算账,真要让我赔偿,我也只能认下。说吧,你要多少?反正这宅子给了你之后,我所有的财产就只剩下了那个老宅,大不了全都抵给你。”
姚铃铛听了这话,顿时慌了,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男人给瞪了回来。
胡妍美若有所思。
还是那话,谢文梅生来富贵,从来就没有为衣食住行的花销而苦恼过。出嫁时嫁妆丰厚,只要她不挥霍,一辈子都花用不完。在银钱上从来就不仔细。
两人夫妻几年,贺平忠一定是吃准了她这脾性,所以说话才这么大方。
“我只拿回自己的,至于你这几年的花用,就当是当初伺候我得来的赏钱。”胡妍美一挥手:“赶紧收拾东西搬走,记得把房契拿去衙门过到我名下。对了,老宅那边当初我爹还准备了不少家具,既然我们已经不再是夫妻,那属于我的嫁妆都该收回……”
姚铃铛再一次忍不住了。
老宅她去过一次,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那些家具,就连那些都没了,那还剩下什么?根本就没法住人嘛!
“你可是谢家的姑娘,就那些破烂东西你竟然看得上眼?”
胡妍美侧头看她:“我已经不再是贺家妇,再不会去那个宅子里住,里面的东西我这一生大概都不会再碰。至于看不看得上眼,那是属于我自己的,我就喜欢拿来当柴火烧,你奈我何?”
姚铃铛被堵得哑口无言。
“再说,”胡妍美把玩着手上一枚剔透的镯子,“我拿去捐到善堂,总不会闲置了的。如果他们要拿来当柴烧,好歹也在冬日里多一份温暖。总好过给畜牲糟蹋了去。”
最后一句话落,贺平忠脸色难看:“文梅,话别说得这么难听。我确实是做错了,确实是对不住你,但也没到畜牲的份上。这天底下能够守着一个女人从一而终的男人,又有多少?别人都做不到的事你凭什么要求我做到?”
“是你自己说只我一人,可不是我逼你承诺的。”胡妍美冷冷道:“做不到就别张口,说了话不认,在我眼里就是畜牲。”
她一拂袖:“赶紧搬家。”又吩咐边上的丫鬟:“你带着人去贺家,将当初父亲给我打的家具全部搬到善堂去。”
丫鬟应声而去。
姚铃铛见状,急得直跺脚。谢文梅说是去搬家,万一趁着他们不在故意将房子打坏,或是搬东西时粗鲁一些,将其他的东西给糟践了,到时他们还怎么
住?
说实话,她已经后悔今日去把这个瘟神请来了。早知道拿不到好处,还要赔上一处宅子,就是打死她,她也绝不会去找谢文梅。
“他爹,老宅那边咱们是不是派一个人过去盯着?”
贺平忠还在为谢文梅这突然变得斤斤计较的性子而发愣呢,听到这话,一时间门有些不解。
姚铃铛低声提醒:“万一东西被搬光或者被砸坏……咱们可是要回去住的,手头又没有银子,到时连将就都不能,日子还怎么往下过?”
贺平忠迟疑了下:“那你跟着一起?”
姚铃铛咬了咬唇:“我怕拦不住。”
“有什么好拦的?”胡妍美似笑非笑:“你们那个破宅子里最值钱的就是我的那些家具,本就要搬走的。至于其他的那些破烂,能值几个子儿?贺家这些年吃我的花我的,难道还换不来那点东西?就算我全部打砸完,你们也只能给我捏着鼻子认!”
这是事实。
姚铃铛心里慌急了,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越来越犀利,根本就不好相处,她实在不敢与之争锋。便悄悄扯了扯边上男人的袖子。
贺平忠也无言以对,半晌才道:“文梅,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些东西与你而言只是破烂,但于我们不同……”
胡妍美打断他的话:“先前你总说,我说放手就放手,太过决绝。一点没将你放在心上,现在我来计较了,你又要让我大度,话说,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满意?”
贺平忠哑然,他确实对外说过谢文梅不搭理自己,连恨都没有,分明是不在乎他。事实上他也是这么想的。
可现在……他宁愿谢文梅不在乎自己,也别这么处处针对。
事情说完了,胡妍美只觉神清气爽,也没想多留,逼着贺平忠将房契拿出来,她交给手底下的管事去衙门改名后,便笑吟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