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沈霁三人到长寿寺是为广惠僧人而来,但李云杳为沈霁求的护身符已经旧了,沈霁便道:“正好我们顺便来求道护身符。”
沈霁一改往常抠抠索索的秉性,出手阔绰,给的香油钱和功德钱也特别多,因此吸引了长寿寺的和尚——寺院中地位较高的僧人的尊称,——出来赠言。
“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一位叫‘广惠’的高僧?听闻他很会做法事,国舅家每次死人都是他帮忙做法的。正好快到我祖母的忌辰了,我想找一位高僧去帮我超度做法事,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那和尚见她指名道姓要广惠,便让沙弥去把人喊来。
广惠替死在王继勋手里的人做法事本就是一种掩护,因此听沙弥如此转述之时,他心虚得很。
等到了地方,便看见沈霁与和尚聊得正欢:“我们家与佛有缘,我祖母在世时便特别诚心地供奉佛祖,我们家宅子又小又旧我爹也舍不得修葺,可是他竟然去找官家批准他买秦陇两地的巨木回来为祖母修建佛舍。便是我当年出生之际,门前便路过一位高僧……”
沈霁说得随意,但也把自己的身世透露了个干净。
能找官家批准自己买巨木修建佛舍的,除了官家眼前的红人之外,还有谁?而且沈霁出手阔绰,身边有两位美娇娘,还跟着一群仆从,这出身显然非富即贵啊!
在寺院里的也不全是一心向佛的圣僧,还有许多走投无路才出家的普通人,而只要是普通人便会有私心,也会有欲|望,在知道沈霁的身份后,广惠放下了忐忑,对她道:“施主。”
沈霁打量着眼前这个长得有些圆润,但面上干净的僧人,好奇地问:“你便是广惠高僧吗?”
“正是贫僧。听闻施主想要为先人超度做法事,不知有何要求?”
“我也不懂,但听说国舅很是信任你,每回他家死了人都是找你去超度做法事的,说明你在超度做法事方面很出色,所以我才来找你。”
广惠见她又提这事,心里直打鼓,试探地问:“施主与国舅认识?”
“当然认识。”沈霁语调都不带变的,然而话语中却展现了她的自信,这是普通人家所没有的底气。
广惠闻言,也知道开罪不起她,便与她说起超度的一些仪式,需要准备的东西,及定下吉时。
说完这些,沈霁一个高兴又添了不少香油钱,广惠心满意足地表示要先去准备。待他一走,早就有看红了眼的沙弥过来跟沈霁嘀咕:“施主可比国舅阔绰多了。”
沈霁道:“你这小沙弥怎么张口胡说?国舅那可是官家的小舅子,家底丰富,平日出手也十分阔绰,我怎么能跟他比?”
小沙弥便道:“可广惠师兄替他超度做法事,他从不给钱。”
沈霁挑眉,与一旁默不做声的李云杳、吕念川悄悄对视了一眼,三人都知道这其中必然有古怪。
沈霁开口试探,小沙弥便将他所知的一一告知。
原来广惠是去年认识王继勋的,一开始王继勋便是以需要人超度做法事为由把他找过去,那一次他收到了不少王继勋赏的钱。
自那次之后,王继勋又常找他,兴许是他巴结到了王继勋,所以明明他不是寺里最德高望重的僧人,可王继勋却只要他,每次做法事都不让别的僧人、沙弥过去帮忙。
很多时候超度做法事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王继勋和广惠的行为着实让寺里的人无法理解,尤其是他天天去超度却从不拿钱回来,寺里便怀疑他私吞了钱。可他辩称自己去王家不全是超度,有时候是宣讲佛法。
让小沙弥觉得古怪的是,每次广惠从王家回来后,便会去静过堂向佛祖忏悔思过。人家问他为何要思过,他就说这是苦修。
小沙弥道:“对了,昨日他也去了国舅家超度做法事。”
沈霁却觉得奇怪:“按照广惠高僧方才让我准备的东西,想来做法事时的阵仗很大吧?”
“那是自然。”
……
从寺院离开后,沈霁跟李云杳嘀咕:“这广惠去王家绝不是做法事,我昨日去王家时,王家静悄悄的,并没有纸钱,也没听见诵经的声音。”
“会不会是他诵经声音太小了,在里面听不见?”李云杳问。
“那更不可能,王继勋为人嚣张,shā • rén都不带掩饰的,直接让人抬着棺材去外头葬了,可见他压根就不怕别人知道这事。可他偏偏却只找了一个僧人来做法事超度,这未免不符合他的作风。昨日我们去王家的气氛,可不像是刚死了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