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点半,伊登吃完了赛斯带来的蛋糕。
吃夜宵不是个好习惯。尤其是吃甜食。若是被柯特发现肯定又要被念叨。
但这个点……伊登觉得他就算在房间蹦迪，老年虫柯特也醒不了。
除了蛋糕，赛斯还带来了他上次放在帕特家的活页夹。活页夹最新一页里,赛斯用钢笔这样写着：
赛斯和伊登伟大友谊协定第二百六十三条：从今天开始养成新习惯。赛斯要多主动一些。不能总是伊登道歉。
（一定要说对不起。伊登很在乎这句话。必须说。）
（帝国历2331年4月12日）
这行字有点乱。从有几个字糊开的墨迹来看,赛斯写的时候一定很着急。很可能是晚宴间歇在哪个角落偷摸写的。
或者还被虫打断过，于是尊贵的皇子殿下手忙脚乱的同时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唔,想想就很有趣。
伊登忍不住笑出来。目光顺着字迹再往前挪，到“友谊”那里就移不动了。
***
一大清早天还没亮，洛奥斯特大公阁下就被手腕上持续不断的通讯提示吵醒了。
最近他的雌君阁下重新整编军团舰队，忙得里外不见虫影。昨天晚上好不容易早回来一次,两只虫才有了久违的激情夜晚。
雄虫发出痛苦的shen • yin。几经挣扎后，终于在黑暗里抬起手腕终端。嗯，上面显示着0545。距离他睡下不到两个小时。
好极了。伊登·洛奥斯特。你只有三句话的机会。
三句话内你要是切入不了正题或是说的都是屁话，你就等着见识见识你雄父的怒火吧！
夏恩面目狰狞的应允通讯。他家虫崽漂亮的小脸蛋传进画面的同时,一道悦耳清亮的少年嗓音紧跟着响起。
“雄父，我想和您谈谈我的引导者名单。”
OK。第一句话过关。夏恩可怕的表情稍微缓解。他在床上坐起,目光看向身侧。
在那里,劳埃德·克雷夫阖着双眼,银色短发散落在枕间，在黑暗里闪着淡淡的光。
雌虫的呼吸均匀而悠长,强健有力的手臂抱着枕头,英俊阳刚的面孔上有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不知梦到了什么。
夏恩的手指抚过雌虫的脸颊。金色的精神力从指间倾泻而出,转眼间在劳埃德脸上形成一个透明薄膜，阻隔这次通讯对他睡眠的惊扰。
“哦，看来我的名单一定是出了大纰漏，所以才让我的虫崽迫不及待到连一两个小时都等不了。”
夏恩斜挑长眉,语气不善。
“不、不是……”
伊登慌乱地垂下头，脸上迅速地浮出一层红晕，速度之快让夏恩暗暗咂舌。
他刚才这句话哪一个字需要脸红？另外，这孩子薄脸皮到底像了谁？毛细血管这么活跃，真没有什么病？
“你还有一句话的机会。”夏恩抱起双臂，口气沉冷。
“最好一次性全说了。不要吞吞吐吐。我是你雄父，你小时候拉屎擦屁股换尿布都是我做的。没什么不好意思。”
夏恩的暴躁显而易见。伊登看了眼终端上的0710，内心无比后悔。
瑞德哈特和布鲁斯凯星际时差大概是几十个小时，刚好白天夜晚几乎是同步的。但几乎不是完全。经历了混乱梦境的伊登恰巧忘了这一点。
“酝酿好了吗，伊登？”夏恩不耐烦地抓着头发。
镜头在床铺上晃动，掠过雌虫沉睡的侧脸。于是伊登瞬间明白夏恩比往日暴躁数倍的另一个原因。
少年咬了咬唇，努力抵抗身体因那个念头而起的颤抖。
“雄父，一次觉醒引导者一定要比我年纪大、评级比我高、精神力指标很强吗？”
“……”夏恩的表情变了一下，“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我就是想知道。”伊登的脸又红了起来。
“我查了一些资料，发现这些要求没有任何明确的依据。它更像是一种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惯例。”
“既然能形成惯例，自然有它的原因。”
夏恩别有深意地看着伊登：“怎么，你有另外的想法？”
“我……我不肯定……我只是发现很多雄虫对待一次觉醒没我们那么慎重。星网上有调查和统计数据表明，很多虫的甚至完全不在意引导者的事……”
“因为他们是平民。”
夏恩打断了少年。
“雌虫虽然虫数众多，但精神力基本盘就那样。精挑细选也不过是C和C的区别。如果想靠一次觉醒为未来打下更好的根基，他们最少需要比自己等级高两级、精神力指标达到C+甚至B以上的雌虫做引导。”
“帝国会因为性别给他们很多优待。但找一只优秀的引导者，这可是拼虫脉拼资源的。既然拼不了，干嘛不躺平呢？”
“……”伊登不吭声了。
“伊登，你现在综合评级是B+对吧？你的引导者最少要有A。鉴于你精神力的小毛病，如果你咨询我的意见，我建议你在前五只中挑选。”
“不要低估一只强大雌虫会带给你的帮助。小伊，这不是捷径。这只是身为你的雄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想让自己虫崽少走一点弯路做的一点点小事。”
伊登的目光落于手中的羊皮活页夹上。
卧室落地灯下，外封皮的金属字母闪着冰冷的光。
他的雄父给他成长所需的自由空间。同时也默默地为他铺好了前行的康庄大道。
可是……
夏恩一定是读到了伊登的心思。因为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当他再开口时，他的语气又恢复了一贯的轻佻随意。
“啊呀不要被我吓到。话是这么说，你要是不喜欢那些虫，完全不用理。我弄那个名单主要是为了堵族里那些老头子的嘴。”
“还有五年呢。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也许有天你会在大学遇到自己喜欢的虫。喜欢的话，稍微差点标准也没什么，毕竟我们小伊登这么强，不需要靠雌虫来晋级。”
“可是雌父他……”伊登脱口而出，后面的声音逐渐减小，“他是S级……”
“噢，这个啊。”夏恩楞了一下。
“我和你雌父结婚只是因为我喜欢他。和他是什么等级毫无关系。”
“唔，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一次觉醒前，从来都不觉得我们有可能。他可是帝国最年轻的上将，军功无数的S级雌虫。我呢，只是一只混吃等死的D级小废物。”
“那你们后来……”
“怎么搞到一起的？”
夏恩弯起眉眼，得意地笑起来。
“那是因为你雌父爱我爱的不行。趁我昏迷不醒，赶退了我当时的情虫，先斩后奏地把我睡了。”
“唔，你看，命运有时就是喜欢捉弄虫。爱你的虫就在你身边，而你却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