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登!”
赛斯低喝出声,勉强推开雄虫,剑眉皱起的同时,脸颊和耳朵同时浮上一抹浅红。
“不喜欢吗?”
伊登嘴角含笑,绿眸闪着水光,浑身上下都洋溢着轻松与愉悦,完全没有被拒绝的恼恨,也不见应有的羞怯。
这可是虫来虫往的公众场合。自他们在这坐下,各个方向射来的打量目光就没停下来过。
而现在,向很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的雄虫却突然当众亲自己,且一亲亲两次,丝毫不见悔意。
赛斯懵圈了。这发展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内,也不符合他对伊登的认知。但让他主动追问,赛斯可没有勇气。
情|欲上头时,他什么都敢做。完事后,他又变回那个胆怯结巴的自闭雌虫。
“我……说那些话,你不生气?”
“唔,如果不是你,换成其他虫……”伊登思索着,认真答道,“我会很不爽。”
“但是是你说的,我就只能选择性忽略,只捡重点听啦。”
“为什么?”
“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赛斯。”
“如果换成卢锡安,或者诺里斯,你什么都不会说,因为你不想跨过那条线。”
赛斯呆住了。
从小到大,他下意识地和所有虫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最早是病症使然,后来是害怕与虫接触,等到他再长大一些、想要改变时,这已经变成了一种融入骨髓的本能。
除了伊登,他没有一个朋友。卢锡安勉强算一个。诺里斯……三年过去了,他们单独的交流不超过五次。
“我是你的特殊项,不是吗?”伊登得意地抿起唇角。
这个笑容如闪电划破了赛斯脑袋里长久以来蒙着的一层纱。
这几年来,每次吵架完,伊登对赛斯说过不少次“你对我很重要”“你对我很特别”。
被挫败、失落和痛苦编织的巨网缠绕在身时,这些话每次都会将他从窒息中拯救。但实际上,他从没有认真思考、琢磨其代表的意义。
直到他成为迪安。直到他明明还是他。但伊登对他的态度却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他从他身边最近的位置,一下挪到了遥不可及的灰暗角落。
伊登对双亲、对柯特、对自己、对卢锡安和诺里斯、对布莱恩、对学校同学,有着一层一层、界限清楚的划分。从最里面到在最外面,越往外,他的面具戴的越厚实,离真正的伊登·洛奥斯特越偏离。
那些讨厌伊登的虫,不是因为伊登真的伤害过自己,而是因为明明看到了这些差别,却无法更进一步,成为他眼里的“不同”。
以迪安身份存在的短短几天,赛斯饱受嫉恨的折磨。理智告诉他这很正常,感性却每时每刻都在嘶吼,他不接受伊登用那样疏离冷淡的目光看他。
——毕业之后,无论你愿意不愿意,你都会从那个位置离开。
——你不可能永远是那个“不同”。
不。一定会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
赛斯拳头攥的咯咯作响。伊登是他的特殊项。他也会永远是伊登的特殊项。
伊登正在享受眼前的咖啡,忽然感觉对面的压制场一变。有一些十分黑暗且激烈的情绪从里面渗出。
这让他很陌生,又有种诡异的既视感。而最古怪的是,就连这股既视感都很熟悉……
伊登蹙起眉头,起身将椅子拽到赛斯旁边。
“你、你干什么?”
赛斯猛然抬头,用力地咽了一口口水,看上去非常紧张。
阴沉的压制场消散了。阳光照进来,将对方深色皮肤上的红晕映照得一清二楚。再往下看,便能发现他的衬衫扣错了一颗扣子。
黑色的头发凌乱的卷起,有些发梢还是湿的——那是清理室匆匆清洗时留下的。
衬衫领遮掩下的锁骨上,隐约可见的吻痕颜色相比之前深了很多,近乎红紫色——锁骨下一点点是雌虫的敏感点。为了感受对方不自觉的轻颤,他往往会亲很久。
一双灰紫色眼睛无措地四处乱瞟,身子僵硬地仿佛怎么摆都不对劲——明明是满含力量的强健四肢,却像设置出错的机器虫,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笨拙。
真可爱。
伊登舔了舔了唇。糟。他又想亲上去怎么办?
他强力压制下这股自发涌出的冲动,手臂补偿式地在桌子的遮掩下环住赛斯的腰。
“别怕,不会再突然亲你了。只是有些事得小声点说。”
正要挣扎的雌虫安静下来。他咬唇往伊登这边挪了挪,脸上的表情不知是解脱还是失望。
嗯,是失望。伊登辨认后确认。结束后再亲一次。他愉快地做了决定。
“现在,你可以听听我的发现了吧?”
昨天下午,伊登在医院见到了面色红润的希金斯。对于伊登的来访,他十分吃惊。
希金斯看到雄虫手里什么也没拿后——常见的鲜花、水果或者礼物——便开启了嘲讽模式。
“洛奥斯特阁下居然空手而来,怎么,是没有上过礼仪课吗?传出去可要让虫笑掉大牙了。”
“我不是来探病的。”伊登拉过椅子,自顾自地坐下,“我是来审讯的。”
“审讯?!”
希金斯语气阴沉,眼看着就要爆发时,他倏地又放松下来,向后靠去。
“噢,那些照片?我知道的都告诉协会了。听说他们还在调查,但是以他们的效率,不知道毕业前我们还能不能找到那只虫。”
“最近那些照片依然挺精彩,不是吗?”希金斯挑衅地看着伊登。
体育馆那天流出的合成照只是第一波。近半个月来,每隔两三天,便会有新的在学生间流传。
每次都是不同的学生收到,然后开始转发。所有虫都知道那是合成照,但所有虫都不在乎,
烦闷无聊、日复一日的高中生活,压力倍增的毕业班级,有新鲜出炉的八卦和乐子看,又和最受欢迎的洛奥斯特有关,有谁嫌多呢?
洛奥斯特粉丝后援会倒是正儿八经地发过几次严厉声明。可惜除了这个,他们没什么有效的阻止手段。照片传播的范围太广了。不止是高中部,甚至还有初中。不止发给雌虫,也发给雄虫。
这些合成照的素材显然是精心挑选,原图的虫身形和伊登都很像。另一只则很像赛斯。他们两个□□地摆出各种高难度姿势,画面火辣,细节完美,就算知道那是假的,也不妨碍这些虫欣赏、意淫、讨论、讥笑、嘲讽。
多年来,洛奥斯特为什么总和吊车尾赛斯·桑恩粘在一起的谜题也有了近乎完美的解释。
自然是因为赛斯·桑恩恬不知耻地很早就贡献出了自己的屁股。他们玩得很开,赛斯甚至帮着伊登去哄骗其他雌虫。
哦,他们半斤八两。这只雌虫除了伊登,还四处勾搭其他雌虫雄虫,完全不在乎性别,口味十分广泛。私生活太乱的结果就是他做了不下三次的虫崽摘除手术。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生育。十有bā • jiǔ玩腻了就会被洛奥斯特无情的抛弃。
伊登无视了希金斯的激怒。他静静地看着对方。半晌,开口问道:
“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讨厌到只是简单谈及到那些合成照,雄虫情绪里便充满自以为羞辱成功的喜悦。
“别开玩笑了!你这个家伙!”
轻轻一句话,却让希金斯脸色骤变。他抓起手边的玻璃杯,直直向伊登砸来。
伊登侧身歪头。玻璃杯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讨厌你?我*#@的当然讨厌你!洛奥斯特,你傲慢的让虫想吐!”
希金斯原本清秀的面容变得扭曲。他直直坐起,目光如刀一样刮着伊登的皮肤。
强烈的情绪如忽涨的海浪淹没了伊登。几个片段快速在他脑中闪过。
小小的雄虫,略带矜持和骄傲地向他伸出手:
“我是亚利。亚利·希金斯。你可以叫我小利,我雌父就是这么叫的。”
更小的那只金发雄虫显得有些迷惑。他看向他身后,然后小脸忽地亮起。
他绕过希金斯,冲另一只黑发小雌虫使劲挥着手:
“嘿,赛斯!赛斯,等等我!”
一次绘画课。老师要求两两一组,为对方画肖像素描。
希金斯拒绝了围上来的虫。
“洛奥斯特,要不要和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