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鸟与些奇怪。
并不是说他的变幻或者举止,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似乎正在刻意的和自己保持距离,但是又总是停留在她余光的边缘,随时准备从后背绕过来一样。
简直像是伺机以动的狩猎。
人类从智人进化到现在,狩猎本能其实已经退化的差不多了,他们已经习惯了自己作为这个星球的“旗舰物种”,在大部分的情况下,他们作为领头者的身份都不会有所改变,也几乎不存在被同族之外的生物狩猎的可能。而且随着社会文明程度不断提高,这种“狩猎”更像是一种利益的争夺,阴谋和阳谋,并不会真正涉及生命。
人类已经几乎不会面临什么真正的、来自“猎手”的危险了。
即便是见识过其他世界,魏丹程到目前为止也没有遭逢过什么真正绝境或危机,更多的都是一些领主的游戏和玩笑。
所以现在,她总是忍不住转过身去寻找镜鸟的身影,视野边缘的身影总是让她感到一些不安,并不是真的危机四伏,更像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并且很不合时宜的,她突然一下想起自己前段时间看过的一部纪录片,《绿色星球》的第一集就讲到了寄生植物。
她现在觉得自己就像一株被寄生植物盯上的树苗,现在来看并不致命,甚至每次她回过头去的时候,都能看到镜鸟正在专注的忙自己的事情,但是......那宛如实质一般的目光难道是错觉吗?
“镜鸟。”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她决定打开局面:“你之前的情况,是魔力消耗过度造成的吗?”
镜鸟摇头:“并不是,更像是刺激累积到了极限突然爆发的结果。”
他举起手里的《人体百问》,魏丹程记得那时上一次谢司岚买的那一箱书中的赠品,是一个儿童科普向的读物,用绘本的形式讲了一些人体的知识。现在,那本书正被翻到《神经》那一章节。镜鸟的手点了点:“就像这里一样。”
如果平时受到的刺激就像是皮层接受之后从传入神经反馈到大脑皮层,大脑皮层做出反应,在通过传出神经传导出去,但是当时的情况就像是,皮层接受了刺激,传入神经在反馈到大脑皮层的时候突然被挡住了。那些刺激不断堆积不断堆积,然后在某一时刻,阻隔消失,突然一下冲进了大脑。
就像之前说到过的“萌系侵略冲动”,人类的大脑为了防止主人被“萌死”,迫使他必须要做出些什么事情来中和一下这种反馈,但是异种族的大脑反应不太一样。不知道他们的大脑在接受到这过量的刺激时会不会喊一声“好家伙”,反正他们之后做出的反应却是非常“好家伙”的。
他们的大脑选择彻底解放这些刺激,真正意义上做到了“想做就做,百无禁忌”。
很多都以能够控制自己的各种欲念为荣,都为自己的自制力而自豪,但是这个时候,连大脑都倒向了为所欲为的一边,甚至会用刺激去摧毁自制力,所有的抵抗都会显得非常徒劳。
有些强自制力的化身者会在非常清醒的情况下做出平时绝不会做的疯狂事情,理智与情感完全分裂成了两个人,但这个时候他几乎不会考虑这件事情的对错。情感感受自己现在想要什么,理智则会分析怎么样做会更爽。
看着他口气温和又冷静地给自己解释之前因为进入化身带来的刺激滞后影响,魏丹程现在有点后悔和镜鸟待在同一个房间里了——她现在总是莫名其妙的想起一些电影里看过的shā • rén魔。
不对,食人魔。
之前镜鸟说关于这堂奇妙旅程,他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没有做,是否能做完,魏丹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啊?”了一声,在镜鸟重复了一遍之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哦,哦哦,好的,当然可以——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镜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笑起来,开心的:“是的,非常需要,谢谢你。”
然后记忆好像出现了断层。
她觉得自己好像下一秒就已经和镜鸟一起到自己的房间了,她站在门口,镜鸟坐在飘窗上看书。
等等等等!
刚才他们在这里吗?刚才不是大家都在客厅,旁边的肥猫还在因为好梦而打呼噜,像个发动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他们两个突然之间来到了这里,而她对于怎么过来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稍微的慌乱之后,魏丹程立刻冷静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好像有启动了小魔女的模式,冷静,冷静,保持思考。她知道自己是镜鸟的管理人,那份谢司岚告诉她的“假释规则”对于镜鸟他们来说更像是一份契约,甚至霸道到只要有意思表示同意就即刻生效,除非魏丹程非常明确的同意解除,镜鸟的想法完全忽略不计。
他不可能再没有经过自己同意的时候就能是使用魔法,更别说是这样针对于自己的精神类催眠,这个可能基本可以排除。姨妈限定的,非本世界产物能够使用魔法的地方只有阳台(狭义阳台,最终解释权归谢司岚所有),大肥猫被允许可以在阳台和客厅表现自己的非常性状(指用橘猫的模样长出翅膀飞起来),光这一条就基本上杜绝了所有的非常规事件。
魏丹程想不到他们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别在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镜鸟的声音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响起,不知何时他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后——不,他们所在的位置好像又变了,她在、在......在空旷空间的中央,镜鸟的双手正轻轻的放在自己肩膀上,声音透着一股叫人,叫人,有点心痒的柔美。
“这不太对。”魏丹程喃喃自语。
修长柔软的手指顺着手臂轻轻一点一点点下来,直到镜鸟从身后握住了她的双手,把她向后带了带。他的手指冰冰凉凉,体温却很滚烫,一直到她的后背贴在镜鸟的胸膛上,他才缓慢的长长吐出一口气,如同紧绷的神经终于被放松了一点,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她的颈窝。
“就这样别动。”这声音简直像是睡梦中的呓语:“我只要这样就好了......”